老陈头躺在床上,意识到他大弟不是不会说话,是真的对他很不热情之后,他心里闷闷的。
他一直觉得自已对弟弟们照顾有加,可他才住了一晚上,才一晚上啊,他们就背着自已吃好东西,让他吃红薯汤,还是清汤寡水红薯都没几块的。
最生气的是,他们家的好东西都是以前他给的。
为了那些东西,夏老太前几年还跟他吵架过好几次,可他每次都不听,还说她是不是想断六亲。
亲兄弟补贴点怎么了,他们可是一个娘胎出来的,难道娶了媳妇就忘了兄弟吗?
他老陈头可不是这种人,他一直重情重义的。不像她夏月娥,跟自已娘家断得干干净净。
要是他这边也断了,万一以后有点什么事,没人帮得上他们家的忙了啊。
再说了,亲兄弟计较这些干什么?
这是老陈头以前跟夏老太吵架的时候说的话,可现在,他觉得夏老太是对的。
看他们这样子,就算他给再多的东西,该指望不上的还是指望不上。
他就住了一晚上……半晚上啊,就这么对他,以后他家出事了,他们说不定就躲得远远的了。
心疼,后悔,老陈头想抹泪,他的那些好东西啊,还不如喂狗去。
想到这,他躺不住了,起身打开门缝观望了一下。
他们吃好东西的话,他一定要蹭上。
夏老太那边,她把放脏衣服的盆扣在了老大头上,连同这沾了他儿子屎尿的尿布一起扔他头上了。
“啊,妈,你疯了啊!”陈向东一边往头上扒拉盆和衣服,一边跳了起来。
“文英怀着孕在里头给孩子换衣服呢,你帮我们洗一下怎么了?哪个奶奶不给孙子搭把手的,你怎么连洗个衣服都叫不动呢?”
“那是你孙子,你亲孙子。”
“我和文英容易吗?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宝元,晚上也睡不好,你平日还要喊我们轮班干家务,我们有几只手啊能干这么多事?”
“你现在把爸气走了,是不是也要把我们气走?”
“早知道你这样,我还不如去给祝家做上门女婿!”
说这些话前,他还是有点心虚的,可当他用手碰到了他儿子的屎,他的心态就崩了,跟机关枪似的就这么指责起来。
他觉得他妈身为宝元的奶奶,一点忙帮不上不说,现在连家务活都不碰,什么都让他们几个孩子轮着来。
本来还干厨房的活,现在也不干了,让他爸干,他爸连夜跑了之后也不着急,是不是下一个跑的就是他们了?
陈向东大早上的就沾了一手的屎,心情差到了极点。
他觉得不能再让他妈这么嚣张下去了。
正巧,祝文英也出来了,看到男人这个惨样,也生气起来。
“妈,向东是你亲儿子,宝元是你亲孙子,是陈家的大孙子,哪有你这样的,两手一摊不管不顾的!”祝文英气势汹汹,她早就对这个婆婆不满了,之前打她的账还没算呢。
夏老太咳嗽一声,有时候她真的不想吵架,她觉得这些人除了压榨她的时候脑子利索,其他时候跟听不懂人话一样,可是没办法,有时候该吵还得吵。
“你不是也说了吗,这是陈家的孙子,又不跟我姓的,你男人没手还是没脚了,他不是人吗,他不能洗吗?”
“我有点想不明白了,你怎么就盯着我啊。你男人他不也是两手这么一摊,除了抱抱孩子啥也不管的,你对他这么好是不是还想把他供起来啊?”
“你又怀孕又带孩子还要上班还要干家务,他倒好,跟大爷似的,就这么看着你干?娶你的钱父母出,养孩子老婆来,父母再帮着养,白得了孩子白得了老婆,自已倒是舒服死了,谁能有他舒服啊?”
“你怀孕,你辛苦,可是又不是我让你怀孕的,罪魁祸首不是你男人吗?你不使唤他,非要来使唤我?你给我钱了还是跟我说好话了?”
“天天拉着个脸,我欠你们的啊?”
陈向东大怒,他妈把他说的跟个废物蛋一样,“妈,你这话什么意思?让我干家务?哪有男人洗衣服做饭喂孩子的,你是想让我被人笑死吗?”
“要是什么东西坏了,我是乐意修的,就这点家务活,凭什么我干啊?”
“老话说的好,男主外女主内啊,女人就是天生干家务的,你看咱们大院哪个男人干家务啊?”
陈向东一脸不服气。
夏老太指着院墙外有些破损的地方,“这个总该是男人该干的事了吧?除了你爹补过墙,你动过手吗?”
“你那点工资比得上我一个老太太吗?你主外主得明白吗你?”
“这都弄不明白还不愿意替你老婆分担点家务分担点带孩子的工作,你比你爹都不如。”
夏老太总结道:“你就是个又懒又蠢的狗东西!”
祝文英也是个蠢货只知道夏老太骂她男人了,还没想明白夏老太的话其实对她也有好处呢,她就张嘴了。
“妈,你凭什么骂向东,他既不赌又不嫖,不抽烟也不喝酒,赚的钱都上交了,比大院那些男人可好多了,他已经是个很好的男人了,你凭什么骂他!”
夏老太张张嘴,还没开口呢,敞开的大门进来了尴尬的尹老太,
“对不住,我马上就走。不过,文英啊,我觉得我儿子比向东好一点,隔壁王婶家的两个儿子也是,人家不但上交工资,人家也不赌不嫖,不抽烟不喝酒,而且还会烧菜,烧出来的菜特好吃,对老婆对父母都好着呢!”
她顿了顿,又说道:“当然了,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但是你也不能这么瞎!”
说完,她转身就跑了,生怕被骂。
祝文英的大嗓门果然骂过去了,口不择言:“烧个菜算什么本事,一个大男人在家烧菜说出去被人笑死。”
夏老太:“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人家国营饭店大师傅不是男的?他烧菜被人笑话了吗?你们之前结婚酒席还得给人塞钱求着人空出日子来给你们呢!”
祝文英噎住了,声音小了许多,“在饭店烧菜那是正经工作,哪能跟家里比?”
“妈,我看你就是看不起向东,看不起我们!”
夏老太:就是后悔,早知道当初死都不同意他们相看就好了,这是听不懂人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