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也不多说,当着几人面打开,整整九个大捆扎的大团结,出现在了兄妹两人面前。
“今天卖包的钱。”
谢昭道:“三个包,九百块。”
谢恬:“????”
谢诚:“…………”
气氛一时之间陷入诡异的安静,紧接着就是谢恬倒抽冷气的声音。
“这是金子吗?官太太的钱这么好挣的吗?天哪,二哥,你太厉害了!”
谢恬竖起大拇指,看着谢昭的眼神都是崇拜!
谢诚也默默的拿起那九捆大团结仔细点了点,看了看,最后一言不发将钱整整齐齐收好,合着那五千多元钱全都放在了一起,推到了谢昭的面前。
“你收好。”
谢诚看了一眼谢昭,开口道:“我和小妹会的不多,家里如今都靠你,你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这些钱放在你手里才能生出更多的钱来。”
他伸手,拍了拍谢昭的手背。
“大哥没啥本事,也没主见,能做的就是不拖累你,咱们家就是一根绳,你是主心骨,喊我往哪儿使劲我就往哪儿使劲。”
“要不是你,咱们家还在土里头刨食儿,小妹也没机会念书。”
“家里不能没有你,二弟。”
谢诚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
对于谢昭,他一开始也怀疑,不满过。
可是随着时间推移,骨子里的亲情和血缘的羁绊让他越来越承认谢昭这个二弟。
到如今,他愿意听谢昭的。
他想。
一家人,只要和和美美,把日子过好了,比啥都强。
“二哥,我也信你,你是最牛的!”
谢恬也认真看着谢昭道。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全都是毫不遮掩的崇拜。
谢昭的心窝子一下子就暖烘烘了起来。
上辈子不曾有过的亲情,如今再次将他围绕,那种全身心被信赖和依靠的感觉,叫他的心都悄然触动不已。
呼。
谢昭悄悄的做了个深呼吸,压下了眼底翻涌的酸涩。
他露出笑脸,而后从布包里抽出了一沓大团结,足足一百元,递给了谢诚。
“既然听我的,那就把钱收了。”
谢昭道:“这是工费,一家人明算账,拿着钱买几身衣裳,捯饬些好的,早点给我和小妹找个大嫂回来。”
谢诚迟疑了一下,到底没有推辞,伸手接了过来。
“我呢我呢?”
谢恬探了个脑袋过来,一脸期待的看着谢昭。
“哪儿少的了你的?”
谢昭好笑摸了摸她的脑袋,抽出了一张大团结,递给了她。
“剩下的在二哥这里存着,等你结婚了,全都给你!”
谢恬宝贝似的把钱塞进了口袋里,又悄悄看了一眼,确认田秀芬不在,她这才心满意足呲牙乐开了。
“我才不要结婚!魏老师说了,最高的荣耀就是将自已的全部奉献给祖国!我要把我自已献给国家!”
她说完,哼哧哼哧拿着书开门跑出去了。
谢昭无奈揉额。
这妮子。
怎么乱套理论?
…………
春雨下得很急。
空气里还有潮湿的冷意,席卷着一阵阵风雨拍打在堂屋的木门上。
天色暗了下来,黑压压的,堂屋里亮起了烛火,照耀在屋子里正趴着认真写作业的三个人身上。
谢恬,谢昭,还有林暮雨。
魏庆之拿了纸张和笔,将三人要学的知识点分别划分出来。
最后整理成要点,分发下去。
先念,再背,之后细细讲解,最后出题,不懂的他来解答。
夜色渐浓。
三盏灯火如豆。
三人的脸上全都是极度的认真和渴望。
在这个知识贫瘠的年代里,在连吃饱饭都困难的环境下,想要念书,念好书,无异于难上加难。
可是。
若是心中有火,眼里有光,坚毅如炬。
那么即便在一片黑暗里,也能燃烧信念作为火炬,照亮前路,亦能成为星星之火,呼啸燎原。
…………
春雨下了一夜。
早上起来,骤雨初歇,推开窗,又是一个好晴天。
谢昭起了个大早。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他就起床了。
窗外水雾很浓。
林暮雨听见谢昭起床的声音,她翻了个身,却没能睁开眼。
实在是太困了。
昨天魏庆之留了作业,她喂完奶后熬了夜写完的,这会儿才睡下两个小时,困意正浓的时候,听见谢昭起来的声音,她都迷糊着睁不开眼。
“媳妇儿,等今天包卖完了,我再给你买烧鸡回来吃。”
谢昭轻手轻脚起身,走到林暮雨的身边,在她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湿漉漉的。
叫林暮雨勉强撑开眼皮,看了谢昭一眼。
“买点奶粉。”
林暮雨揉了揉眼,“家里奶粉快没有了。”
谢昭点头。
他见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那可爱迷糊模样叫他忍不住又凑过去亲了一口。
“你快睡吧,等会儿娃醒了就喊妈一起帮忙,今天家里请人糊内衬。”
林暮雨点点头。
没等谢昭再开口,她就实在是支撑不住,侧开脑袋又睡着了。
她闭着眼,睫毛长而卷翘,微微的晨光落在她的下眼睑上,投下一片漂亮的阴影弧度。
谢昭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又没忍住,偷偷凑过去,在她的嘴唇上飞快亲了一下。
唔。
记她一笔!
罪名:勾引他犯罪!
谢昭走到院子时,谢诚和三瘤子等人已经将车子装好了。
田秀芬也递了一大摞浆水硬化好的内衬过来,整整齐齐用麻绳捆好,“昨儿个我喊了村长帮我留意着,瞧瞧村子里有哪些婶子能过来帮忙的,等会儿人来了我先教她们做,合不合格你下午回来再把把关。”
谢昭点头。
田秀芬又塞了一搪瓷缸子鸡蛋过来。
“路上吃,给魏老师捎去,喊他今天来咱们家吃饭,听见没?”
谢昭麻溜洗漱完,抱着鸡蛋跳上车。
“知道了!”
“噼啪!”
鞭花炸响,驴和骡子慢悠悠离开了石水村,直奔湖东县。
…………
雨过天晴。
天朗气清。
今天湖东县里有了不一样的动静。
春水街,一大早就涌入了不少人,齐刷刷的奔着裁缝铺子去的。
瞧着那些人的穿衣打扮,个个都是体面人,那以往都是百货商店的常客,可现在怎么一堆堆的往春水街钻?
更有甚者,里头居然还有几个吃公家饭的单位人员?
到底是啥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