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穿好了上衣,才不紧不慢地转身,仰着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来干什么?”
语气很冷漠。
夏小若早就习惯了他的傲娇,也不再纠结他明明在家,却不回应她的事。
笑靥如花的把辣条和凉皮放在桌子上,“给你和贺伯伯送点吃的!”
贺燃盯着她,她穿着洗得干干净净的白衬衣,头发整个盘起来,把头发弄成了个圆球球在头顶。
有几根碎头发,把她五官显得格外精致,乖巧。
她被他盯得心里毛毛的,忍不住后退一步,摸着脸问,“我脸上有东西吗?”
男人不说话,只是朝她伸出手。
夏小若吓了一跳,躲闪不及,被抓住了扎起来的一团头发。
就像小猫被抓住了脑袋,她全身神经顿时绷紧,一动也不敢动。
“你,你干什么?”
男人不理她,似乎只是对她扎的丸子头更感兴趣。
揉又揉,最后松手,嫌弃道,“难看死了,你怎么不直接出家当尼姑?”
好像自从把她从河里救起来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梳过辫子。
那俩小辫落在肩头,他一拽,她就哭。
夏小若摸摸自己扎的丸子花苞,眉毛皱成了毛毛虫,小声抗议,“什么尼姑,这是丸子头,我看着挺好看的。”
不仅好看,还方便。
搓面筋的时候不用担心头发掉进锅里。
另一边,贺燃已经坐下,毫不客气地吃着她带来的辣条,还有凉皮。
昨天就听说,她在钢厂门口摆摊儿卖辣条,生意不错。
辣条也确实做得不错,就是有点甜。
凉皮做的可以,辣椒还可以做得再辣一点。
夏小若很有眼色地倒了杯水,放在她手边,然后坐在一边,看他吃饭。
她在凉皮里放了那么多辣椒,他好像一点都不怕辣,吃的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科学证明,越能吃辣的男人,某些能力也会越强。
刚在撞见他换衣服的时候,好像也看到了一个大概轮廓……
夏小若摸摸脸,羞耻地低下头。
“你缺钱?”
耳边忽然响起贺燃的声音,她抬头,见他已经吃完了,正胡乱用桌子上的报纸擦嘴。
他深邃的目光,紧紧盯着她,好像能看透她似的。
她微笑,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我喜欢赚钱,赚了钱,就能过好日子,让姥姥,让身边对我好的人,都过上好日子。”
贺燃目光复杂。
城里来的娇气小姑娘,之前张桂芝一家人磋磨的跟小丫鬟一样。
现在已经脱胎换骨,渐渐开始展现出锋芒和棱角。
“那你呢?你,最想做什么?”
夏小若托着下巴,黑亮的眸子看着他。
还是之前那个问题。
贺燃冷笑看着她,“怎么?你又想管我的事了?夏小若,你凭什么管我?”
夏小若被一阵巨大压迫感笼罩着,忽然紧张起来。
他好像……又生气了。
每次问到关键问题,他就凶她。
凭什么管他,她能怎么说?说她前世欠他太多,这辈子要补偿他吗?
他肯定会把她当精神病。
他也太不好说话了!
她颇为怨念地看着他,“因为你救过我一命,你是我救命恩人,所以我向关心你……”
“想报恩?”
贺燃忽然接着她的话说,然后靠近她,他身上桀骜野性的气息包裹着她,盯着她的目光,像盯着猎物一般。
她忙不迭点头,“嗯!”
他身体后仰,“什么报恩,关心,可不是光嘴上说说就行,看见门口种的葡萄藤了吗?以后浇水施肥的事儿,就包给你了。”
……
从贺燃家出来。
夏小若整个人都是懵的。
自己去给贺燃送辣条,聊人生,聊理想,贺燃怎么就说到了报恩上。
怎么就让她每天去给他家院子里的葡萄藤浇水,施肥?
临走的时候,贺燃还给了她一把小刀。
说是给她拿着玩儿。
他不会是在关心她吧?
心里就跟揣了只兔子一样,噗通噗通直跳。
而在她身后,一个人影,正悄悄跟着她。
那人影手里,还拿着一根木棍。
正是林刚!
贺燃家住在村东头的河边,这个点儿,村民们大多都在家里烧火做饭。
只有几个孩子,在外面疯跑着玩儿。
路过一段僻静小路的时候,夏小若忍不住从口袋里拿出贺燃给她的小刀。
说是小刀,也有两指宽,大约一个手掌的长度。
还带个刀鞘,黑色的,类似牛皮的材质。
刀出鞘,刀锋带着寒光。
一看就很锋利。
刀正面很光亮,夏小若调整着角度,看着刀面上倒映出的自己的影子。
天边的晚霞,把她脸照得格外的红。
贺燃有很多把刀,随便给她一把,应该就是普通朋友之间的馈赠吧!
毕竟这个时候的贺燃,也才只16岁。
就在她小心翼翼把刀收起来的时候,忽然从光亮的刀面上,看到自己身后正有一道黑影,手里举着木棍朝她砸来!
她眼瞳紧缩,果断回头,持刀胡乱插进那人的身体——
“啊!”
那人发出一声惨叫。
夏小若个子小,人又瘦,插了尾随她的人一刀后,扯着嗓子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一边喊,一边飞快往前跑。
前面,在跑过一个路口,就是村大队了。
林刚被夏小若一刀扎在了肩膀上。
血,顺着手臂直往下流,可他仍旧不死心地追着她跑,“站住!”
可这时,大队的人已经听见动静,出来接住了夏小若。
夏小若紧紧抓着妇女主任赵香兰的胳膊,指着身后的小巷子,“香兰婶,我二舅,他刚才拿着这么粗的棍子,要打我!”
“我二舅连他亲闺女都敢卖,他打我闷棍,他肯定是想把我也给卖了!”
她飞快说道。
不管她说的是不是实情,她都决定要把事情往大了说。
今天是她命大,通过刀面反光,发现林刚在身后要砸她闷棍。
要是她没发现呢?
那她被打晕后,结局会是什么样?
她还能指望林刚能对她手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