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珠想起原文中朱莹对柳君然的百般纠缠,无奈地按了按眉心:“姐,他至少比你大七八岁。”
又是书香世家,光是身份上的鸿沟,就不可跨越。
朱莹丝毫没有被她打击,眉眼里甜滋滋的满是喜爱:“还得是柳先生这般腹有诗书的读书人,不像我们学堂的男生那样,幼稚!”
朱珠叹了口气,想到小说中朱莹为了柳君然又是上吊自杀、又是上门哭闹的架势,有些心不在焉。
“姐,柳君然这样的年纪、这样的相貌,给他说亲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说不定他早就在乡下讨了老婆,更何况,”她换了口气,毫不犹豫地把这盆冷水泼了出去,
“更何况,人家喜欢你吗?”
见朱莹怔怔的不说话,朱珠转移话题:“算了,先吃饭。”
鸭子是八宝鸭,外皮酥脆鲜香,内里的鸭肉烤的滋滋冒油,剖开鸭腹,填得满满的八宝饭一出来,腾腾冒着热气。
朱勤文先给自家两个女儿一人扯了一只鸭腿,又把两只翅膀放到李秀秀碗里,这才咂了口酒,说起了白天的事。
李秀秀不像朱勤文那样五大三粗,她细眉轻蹙,目光打量着朱珠:“我家朱珠什么时候懂这么多了?”
478在脑内疯狂警报:“宿主你ooc了!”
“哦,”朱珠面不改色地瞎掰,“夫子平时给我上课时,也会天南海北地给我讲一些。他说世道太乱,即使我是女子,也要学些东西。”
总归在她穿来之前,那个迂腐书生就请辞了,说是家里老人重病,要回家尽孝,就算她娘想较真,也找不到人。
朱勤文眉开眼笑:“我乖女还有这么大本事呢!”
李秀秀松了一口气,她说回到朱勤文提到的邀请:“可不干这个要干什么?咱家不求大富大贵,平平安安就是最好的了。”
“要不,学那些商铺卖点舶来品?”朱莹提议,“那些富太太们就爱买些手绢儿、香膏啊、西洋镜啊,可挣钱了!”
朱勤文经验丰富地驳回:“到哪进货?咱家可没有这个门道,说不好,还得被同行记恨上了。”
侧卧之榻,岂容他人鼾睡?挣钱的买卖就这么大点,多一个人就少一块。
话题又绕回到原点,朱珠这时候开口,语气沉静自信:“我们卖消息。”
“消息?”
见家里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朱珠放下碗筷,正色道。
“走商之间、市井之间、三教九流,都是消息流通之地。爹的铺面正好在海城中心,人流多、人缘广,想打听点什么很简单。”
“那些人之所以想让爹干点大买卖,就是看中了爹的这份能力。”
朱勤文挠挠头,有些困惑:“可我告诉他们的事有啥用?说明那周德才和我有仇?”
朱珠:......
爹,咱这脑子还真不是干生意的料!
她有些无奈,也就是朱勤文为人厚道实诚,街坊邻居都来照顾生意,他才能安安稳稳干着买卖,但凡遇到个奸诈的,那就是被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爹,你说他为何想跟咱家比粮?”
“呃......因为他想证明咱家的米不好?他还说,咱家都把存粮交给那李贼,没粮了?”
“那他为何好端端的要提他?”
“当然是因为有消息传闻,李贼要来打仗了!”
“打仗要什么?”
“人呗!呃除了人.......还有枪、钱、吃的——粮食!”
朱珠循循善诱,见朱勤文终于反应过来,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两种可能:第一种,周德才是李将军的人,想借机收粮,筹备军资。另一种,周德才不知从哪得来了确切的消息,想用军粮投诚。”
所以他才会变着法激怒店小二,一来抹黑他家,好低价收粮;二来用这种方法曲折试探他家到底有多少存粮,来帮他探路!
只不过可惜的是,他打探的第一家就踢上了朱珠这块铁板,计划胎死腹中了。
朱勤文猛一敲拳头,咬牙切齿的:“我看这个周德才就是不安好心!不光撺掇几家店坐地起价、赚这种黑心钱,如今看形势不好,居然不打算上报,还想着偷偷逃跑?”
“不过乖女,你怎么确定他能试探出咱家存粮有多少?他不是还没说怎么比吗?”
“这个问题,”朱珠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三天后,爹就知道了。”
“所以......真的要打仗了?”朱莹还是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没有什么实感,“小妹也只是猜测......”
“看爹上午见的那群人的反应,恐怕是八九不离十。”
这群人站得高、知道的也更多,若之前朱珠还只是推测的话,现在就能下定论了。
在原主的视角中,战事来的十分仓促,只是没打到海城,所以除了物价动荡些外,也没什么实感。
但朱珠来了,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发育的机会——
这一次,她不会甘愿当男人手里揉搓的面团!她要推翻蒋元德这张保护伞,让蒋北铭在她面前,再也骄傲不起来!
478警铃大作:“宿主,佛教尚且劝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男主如今什么也没干,咱们不能累及无辜啊!”
“呵,”朱珠的意识体只伸出了一根手指,就将那原地蹦达不停的蓝色小果冻按住了,自从有了心口的魂力,她发觉自己的实力稍微回来了一丢丢,对付这个菜鸡系统,也够用了。
识海里,面容模糊的女人低下头,轻轻一笑,吐气如兰:“我有说过,我是好人吗?”
朱家人默默消化这个难以下咽的事实,连饭也吃不香了。
朱勤文愁眉苦脸,最终还是敲定了话。
他紧着牙根,声音有些发狠:“富贵险中求,老子干了!”
下一秒,男人殷切地看着朱珠:“乖女,你说咱下一步要干什么?”
朱珠无奈地扶额:“等。”
她嘴唇蠕动几下,欲言又止:“爹......”
“怎么了?别害怕,乖女,爹一定保咱全家都平安无事!”朱勤文一手揽一个,把母女三人揽在怀里,柔声安慰着。
朱珠被她娘的波涛挤得喘不过气来,艰难地说完后半句:“爹,我只是想说......以后咱们大小也算个线人......可长点心吧!”
一大把年纪了,还和毛头小子似的冲动!
果然,人就是经不起念叨。
后半夜朱珠听到动静,刚一睁开眼,就被一个黑洞洞的枪口顶住了额头。
“不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