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廓像是爬了蚂蚁般酥痒,每一根血管都在鼓胀、跳动,纤弱的神经收紧了,整个人都随之紧绷起来,全身上下的感官都集中在那一小片相贴的肌肤上。
女人的声线紧绷,仔细听还有一丝颤抖的尾音:“嗤,凭什么?你有哪里值得我喜欢?”
蒋北铭眼睛一亮,他急躁地贴着朱珠的耳朵,看着那块无暇的白渐渐染上粉色,低声推销起自己来:
“我长得还不错。”
他在营里站稳脚跟后,还有不少人给他介绍自家妹子呢!
朱珠一头如瀑的墨发散在枕上,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她抬起一根手指,隔着空气轻轻描摹着男人的外貌。
从高耸的眉弓提笔,下落到深邃的眼窝,再沿着山根攀升,从鼻尖,落至唇角。
蒋北铭的脸,更像是一张工笔画,洒脱落拓,色彩对比强烈,小麦色的皮肤和浓黑的发,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刚硬”二字。
“确实英俊,”蒋北铭还没翘起嘴角,就听见朱珠继续说道,“但我还是更喜欢凤鸣那种温柔的类型。”
【报复蒋北铭:61%】
败给另一个男人,还是自己的仇人,蒋北铭的自尊心使他又给朱珠贡献了一点进度值。
他抿直了嘴角,说道:“我有不少家底。”
蒋家的底蕴丰厚,只是如今被搜刮了大半,蒋北铭一说出这话,就立刻有些想收回了。
果然,朱珠语气轻松:“如今凤鸣手下的铺子也不少,也都是他自己打拼来的。”
哼!蒋北铭想冷笑,谁知道这些铺子不是拿着他家的财产作为本金?所谓靠自己......呵!还不是靠着所谓“蒋姨太”的身份招摇撞骗?!
更何况,他的军功......也是他豁了命,挣出来的。
【报复蒋北铭:62%】
心底闪过一丝难过,蒋北铭眼底有些红晕,他情不自禁捻起手中的一缕黑发,入手凉滑,像是这个女人的心,怎么也捂不热。
“我......我身体很好,我可以照顾你的生活起居.......”
他用力咬了咬舌尖,落寞地闭上了眼睛,仿佛等待宣判的罪徒。
女人带着甜香的吐息打破了他最后一线奢望:“这种事情,请个看护一样可以做到。”
【报复蒋北铭:65%】
五年前、五年后,他的一切尊严与自我都被眼前的人打碎得干干净净,在她眼底,他没有丝毫价值,他的爱,毫无意义。
中弹都不曾闷哼一声的男人此刻眼圈通红,浑身都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他将她视作救赎,她把他从苦海中救起,可也是她,把他看得一文不值。
“我......”嘶哑地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厉害,喉咙像是塞了一团棉絮。吐,如鲠在喉,咽,难以下咽。
蒋北铭甚至开始后悔,他为什么今晚要来自取其辱?如果他没有提起这个话题,或许,他还可以自欺欺人的,继续与她相处下去。
“但是......”在他心神震撼得最厉害、内心最脆弱、情绪最低迷的时候,朱珠抬起手,圈住了男人结实的脖颈,手掌托着他的后脑,把他的脸压低了些,笑着抬头凑了上去,
“你唯一胜过他的,是听话懂事。”
女人娇嫩的嘴唇若即若离地贴着他的肌肤,像一颗露珠般轻轻擦过唇角。蒋北铭下意识伸舌舔了舔,甜的。
“——你是最合我心意的狗。”
朱珠拍了拍他的侧脸,姿态狭亵,仿佛真的在宠爱一条小狗。
蒋北铭觉得自己该恼怒、该拍开她的手、纠正她轻佻的语气,告诉他自己是一个男人,不是她的玩物,可事实上,他只是红着脸,捉住那只细嫩的手掌,在她掌根处吻了吻。
“可不可以不嫁给他?”
他听到自己急切而卑微的声音,而自心底,有道更阴暗、更恶劣的嗓音在引诱着他的恶,回声在身体里一圈圈响起,逐渐放大,直至占据他的全部心神。
——如果虞凤鸣死了,她是不是就不会嫁给他了?
挑眉看着男人变化莫测的脸色,朱珠饶有趣味地拍了拍身侧的床铺:“太晚了,睡吧。”
被那双急切的手臂搂住之前,她又补充了一句:“素的,纯睡觉。”
“好的,小小姐。”蒋北铭从这句不算回答的回答中察觉到一丝软化的迹象,于是,他干脆利落的脱下外衫和鞋袜,拘谨地躺在朱珠身侧,双手交叠放在腹部。
像个棺材板。
朱珠没管他,她自顾自地闭上眼睛,呼吸很快就变得清浅绵长起来。
今天晚上的收获已经足够多了,男女之道在于推拉,对于蒋北铭,推已经足够,剩下的,就是一点点吊着他,拉着他,就像蜘蛛在捕捉比自己大数倍的食物时,往往会编一张网。
这张网柔软、洁白,看起来这么无害,却又如此坚韧、黏人,怎么也挣脱不开。
她编的这张网,叫情网。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之中,赫然睁开一双锐利清明的眼眸,哪有一点困倦的样子?
蒋北铭轻手轻脚地下床,推开窗户,门外是跟随他多年的部下,此刻他一身黑衣蒙面,正蹲在窗下,学了一声蟋蟀叫。
听到窗户打开的声音,部下快速交代道:“属下去了柳君然的住所,没什么发现。”
“不必再查,”蒋北铭负着手,双眸闪过一丝狠绝,“直接动手,杀了他!”
“对了,去偷一件虞凤鸣的贴身之物,藏在柳家。”
宁杀错、不放过!
这一箭双雕之计,待天明,报了蒋家血仇后,就再也无人能阻止他娶她!
“是。”
属下如同一个影子,瞬间没入黑暗之中,而蒋北铭负手站在床边,却突然察觉到身后有什么动静。
“怎么了?”女人声音带着困意,因为没睡醒而拖着长腔,软糯可人。
蒋北铭手心有点出汗,他关上窗户,镇定道:“没什么,屋里进了只麻雀。”
“放走了吗?”女人似乎只是随口问问,她打了个哈欠,语气中没有一丝怀疑,还带着些被吵醒的不满,“那就快点回来,好冷!”
“好。”黑暗中,蒋北铭薄唇勾起一抹宠溺的笑容,他回到床上,看着那被子隆起的轮廓,轻声道,“睡吧。”
睡醒后,惊慌失措的伯父会冲进来告诉你虞凤鸣杀人的罪名,并将我们“捉奸在床”。
他拍了拍指甲盖的缝隙,确认最后一丝安眠药的粉末也在刚刚开窗的动作中处理干净了,这才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明天,会是个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