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内。
潮湿的空气中泛着霉气,蒋北铭高大的身体佝偻着,以一个憋屈的姿势蜷缩在窄小的单人床上,眉头皱着,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蒋北铭做了一个梦。
梦境光怪陆离,混乱而诡谲,却又无比真实,无比恐惧。
梦里,他穿着正红的吉服,手握绣花,朱珠穿着一袭嫁衣,凤冠霞帔、两人正盈盈对视,甜得仿佛连空气都能拉丝。
“吉时已到——送入洞房——”
蒋北铭感到身旁偷偷伸来一只手,温凉软滑,挟着一股淡淡的香风,攥住了他的手。
蒋北铭胸口发胀,不自觉反复深呼吸了几次,浑身上下都被一种名为“幸福”的物质充盈着,心脏跳得像是要爆炸。
他几乎是踢着正步进了洞房,那满溢的爱意还未脱口,就看到艳红的喜床上还端坐着一个男人。
他掀开自己的盖头,慢慢抬起头,露出那张令他恨之入骨的、适合感春伤秋的脸。
虞凤鸣笑着,冲身侧之人伸出手:“珠珠,过来。”
别过去......别过去!!
蒋北铭想嘶吼、想质问、想把这个贱人揍一顿丢出去,可他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连抬起手指、拉住女人的衣袖都做不到。
深而沉的绝望像一块铁,从胃袋深处向外涌,堵塞在喉咙处,连呼吸都很困难,只能断断续续地发出野兽般痛苦的低吟。
双目充血赤红,眼珠生疼,一颗心像是被人揉烂了仍在地上踩,每一根神经都疼得发抖。
蒋北铭直冒冷汗,他眼睁睁看着身侧嫁衣似火的女人面带柔情地将手递到虞凤鸣手里——那双前一秒还仅仅牵着他的手,下一秒,对着别的男人低眉浅笑,情谊无边。
别对他笑......看着我、看着我啊!!!
“蒋北铭,”他神情恍惚,仿佛有人用刀尖在他心上撬开一个口子,随后用重锤对着刀柄猛锲一般,锋利的刀锋没入血肉,隔断他的灵魂,
“我突然发现,我还是喜欢凤鸣多一点,”女人的表情是那么天真无辜,笑着说出无比残忍的话,“我要和凤鸣结婚了,你会祝福我们的,对吗?”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选择我?为什么要丢下我?为什么明明给了我希望,又亲手夺走它?
“啊......啊——!!!”
【报复蒋北铭:75%】
心痛欲裂,男人悲愤地大吼一声,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浑身上下都是黏腻的冷汗,四肢冷得没有知觉,唯有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维持着胸前的一口热气。
是个......梦。
蒋北铭抬起手,十指还在微微颤抖着,情绪的巨大耗竭令他有些脱力,他颓唐地垂着头,后颈到脊椎弯成一道绝望的弧线,整个人散发着心灰意冷的凉意。
“蒋北铭。”
熟悉的气味、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温度贴上他的后背,朱珠从身后环住蒋北铭的背,语带笑音,“可怜的小狗,怎么会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蒋北铭的肌肉猛地绷紧了,他攥着手指,竟然有一瞬不敢回头。
是......幻觉吗?
身后那人又是一声轻笑,伴随着轮椅滚动的声音,女人曲线姣好的上半身整个贴在男人坚硬如铁的后背上,肌肤相贴的那么一瞬间,蒋北铭轻轻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自今天才知道,温香软玉究竟是什么滋味。
后背的神经变得无比敏感,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被火燎烧,火舌舔着他的后颈、背沟、肩胛骨、腰侧,柔似锦缎,软似新棉。
从背后抱住,整个人如蛇一般蹭着他的后背,朱珠眼底满是促狭,语气却甚是哀怨:“你为什么不敢回头看我?是对我......心里有愧?”
随着这句话,身下的男人动了。
朱珠只感到一阵热风扑面,怀中空了一瞬,随后整个人被一股强劲凶悍的力道带倒,蒋北铭把她从轮椅上抱起来,翻身把她压在床上。
左手按着她的肩膀,右手垫在她脑后,蒋北铭就这么定定看了一秒,旋即凶狠地吻了上去。
没有征求她的意见,甚至为了防止她反抗,整个胸膛都虚压在这具娇小柔弱的身体上,他的小小姐不良于行,连踢踹他都做不到。
蒋北铭心中萌生了卑劣的窃喜。
她很软、很香,茯苓膏一样弹滑,仿佛一个用力就会化掉。
蒋北铭最初吻得很凶,仿佛下一刻世界就要灭绝,偏高的体温传递出男人澎湃的心潮,侵略、占有、吞噬......
兽性压倒了人性,他甚至忘记了让她呼吸,直到那双猫眼儿变得雾蒙蒙的,从纠缠的唇舌间挤出一缕娇吟后,他才有耐心放缓速度、慢条斯理地品尝这块糕点。
自始至终,身下的人都静悄悄的,以一种令人怜爱的乖顺,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仰着脸,予取予求。
如果扔掉她的轮椅,关在屋子里,让她再也无法离开......
脖颈处冰冷的触感将他从幻想中召回,朱珠用力拽着他后脑的发根往后一扯,强迫他露出脆弱的颈项,刀片般轻巧锋利的轻镖在指尖露出一点冷芒,抵在蒋北铭的颈动脉上。
手指向前一送,小麦色的肌肤上就裂开一道伤口,从里面渗出几粒血珠。
她嫣红的唇被吻得有些发肿,唇脂被晕开一些,自上而下、风情万种地睨着他,这道眼神令蒋北铭心中一动,竟然不管不顾地,还要俯身。
蒋北铭知道,她只要把刀尖再往前送一寸,颈动脉被划破后,大罗神仙都救不了。
脖颈被割破时尖锐的疼痛让他挑了挑眉,随后,那强壮的手臂顶着朱珠的手肘,一寸寸往后压。
最后,他低下头,如愿以偿地伸出舌尖,在女人被吻花的唇角上,舔了一口。
极淡的花香。
“你是来救我的吗?”
蒋北铭满眼餍足,低声诱哄道。
“不是,”朱珠残忍地笑了起来,她收起飞镖,拇指在他的颈上一擦,把鲜血抹到他脸上,“我是来邀请你的,我要结婚了。”
她满意地看着蒋北铭仿佛被击中般的表情,那双黝黑的凤眸有些涣散,甚至短短数息间,通红的眼眶已经蓄了层雾气。
“新郎不是你。”
【报复蒋北铭: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