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了,小染,一年三百多个日夜,每时每刻,都在想……”
“小染,本君、或许要坚持不下去了。凡尘事已了,你等等本君,本君,就去找你。”
“染儿,吾心仪你,甚久。”
“别留本君一个人在世间,别这样狠心……”
哎,这个阿玄啊,真是没了我不行。
沉睡了整整一年,我刚苏醒过神,就听见他立在我身前哽咽哭诉——
三生花落了我满身,我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
猛吸一口海底的清浅花香,我徐徐褪去身上讨厌硌人的石皮,重新化成普通人类身高,抬手,轻抚面前人憔悴黯然的容颜,拇指抹去他眼睑下的一滴清泪,心里不是滋味地疼惜道:
“傻老公,哭什么,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而他,低头怔了很久。
半晌,方缓过神,抬起布满血丝的一双泪眼,痴痴瞧着我,又惊又喜,“小染……小染是你么,本君不是在做梦吧?”
分明高兴诧异的不得了,却又问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再激动些,我就被他吓散了元神。
我拿他没法儿地抚着他脸庞,一字一句,坚定有力:“当然不是在做梦,这才一年……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模样了?傻瓜,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哭什么?”
“小染、小染……”他这才敢慢慢相信我已经回到他身边的事实,大手捞过我的后脑勺,紧紧将我摁进他的怀中,又哭又笑地傻傻道:“染儿,我的小染,你终于回来了,不是梦,这一定不是梦,这不能是梦!
我想你,朝朝暮暮都在想,每夜都盼望着能与你梦中相见,可是夫人,你怎能如此狠心,这一年来,竟连入梦都不曾给过为夫。
你摸摸为夫的心,为夫为了你,这颗心都快随着你一起化作顽石,枯死在胸膛了。小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念你!多想把你抱进怀中,像现在这样,用力摁在怀里,让你一辈子都逃不掉!小染!”
听着他痛彻心扉的诉衷肠,我抿了抿唇,亦是没忍住的哭了出声。
伸出双臂搂住他的窄腰,我内疚道:“对不起,让你为我担心了。阿玄,老公,我回来了,以后,再也不走了。”
“小染。”他情不自禁地轻捧起我的容颜,克制不住俯身吻住了我的唇。
急促炙热的鼻息扫在了我的鼻尖上,我也含泪合住了一双眼,乖乖张开唇,放他进来发泄这三百多个日夜来,将他折磨得生不如死的相思之情……
这回的这个吻,漫长而又缠绵,深情缱绻,款款痴柔——
……
三天后,人间。
我趴在玄晔的书桌上,安分地看着他一笔一划地提毛笔在请柬上写好我们彼此的姓名,以及婚礼日期。
写完一份,玄晔瞧了眼兴致极高的我,主动将请柬送给了我看,“夫人审审,看看可有纰漏不足之处?”
我赶紧双手接过请柬,美滋滋地仔细看一遍,越瞧那请柬上遒劲有力,挥笔霸气的毛笔字体,越觉得吸引力十足,喜爱不已。
“好看好看!这字,再配上暗红并蒂花纹的请柬,简直是件极具墨香气息的艺术品!老公你的字也太好看了点吧!爱了爱了,这个字体,下次也教教我呗!什么都好,就是这个名字……”
我委屈巴巴地将请柬反过来展示给他看,指着上面新娘白青染那一列,担忧问道:“你不会是,到现在还没接受我是白青染,也是妧药的真相吧……你不喜欢妧药么?但是白青染本来就是妧药啊,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不嫌弃变成妧药的我……”
他瞥了眼请柬上的名字,站起身,拉住我的胳膊将我往他怀中扯近些,抬头柔情万般地在我额上吻了一口,无奈道:“傻夫人,我何时嫌弃你了?不管你是小染也好,还是药药也罢,你都是我夫人,是我敬告天地,好不容易才从上苍手下求来的妻子,我怎么会嫌弃你。
左右都是一个人,只是称呼不同罢了,为夫心里都明白,何况,当年的种种误会都已经水落石出,解释清楚了,我又怎会,仍旧执迷不悟,不喜欢药药呢?”
温情的与我十指相扣,掌心相贴,他目光真挚的和我说:“从今往后,你我之间,再无任何误会,师尊,小染,我会永远信任爱护你,照顾陪伴你,我会视你如生命,与你长长久久,夫妻恩爱,直到岁月的尽头。”
这话……
也忒甜蜜了些吧!
我顿时就红了脸,害羞地低头忸怩道:“哎呀,谁要听这些了……这些话,留着等咱们结婚的时候,你当着天地诸神的面说!”
他忍俊不禁的轻笑出声,宠溺地刮了下我鼻子,顺从道:“好,都听夫人的。”
从我手里接下请柬,他解释道:“这一部分的请柬,是发放给夫人在凡间的亲朋好友的。岳父岳母都是离城有名的人物,夫人这位白大小姐结婚,难免要惊动大半个离城,岳父岳母一早就嘱咐过了,请柬要多备,以防不时之需,他们那边的亲朋好友比较多。
夫人如今在凡间的身份是白家大小姐,名字,自然也要写白青染。待到准备发放给众神的请柬时,请柬上的新娘名,再更正为夫人原本的名讳,只是为了方便起见,没有旁的意思。”
“那这样,我们俩岂不是要结两次婚!凡间一次,神界一次?”我两眼放光,一阵惊喜!
他疼惜地摸摸我脑袋:“嗯,是这样的,两场婚礼的事,原本打算同夫人商量一下再做决定的,但,我细想一番,觉得凡间与神界的婚礼,都是十分有必要办的,二者的确缺一不可……
所以为夫就擅作主张,替夫人做决定了。夫人,莫怪为夫,往后,便辛苦夫人多劳累一回了。”
“不劳累不劳累。”我连忙摇头欢喜道:“只要是和你,结多少次婚都不劳累,我都愿意!”
他眉眼俱笑地凝望我,温声夸奖:“夫人真乖。”
“呕——”玄晔的话音刚落,坐在茶几旁装作看书实则疯狂化身柠檬精的白榆就故意干呕了声,忿忿不平地哼了声,嫌弃道:“真腻,真不知羞,真讨厌!虐狗者,会遭雷劈!”
我这才想起来房中还有他这个小电灯泡在,扭头无奈朝他笑道:“小虎,为师才刚醒过来,你就盼着为师遭雷劈啊?”
白榆哽了下,随即立马解释:“咳,哪能呢,小虎怎么会盼着师父遭雷劈,小虎说的,是玄晔!”
玄晔收拾好桌上的笔墨纸砚,绕过来,收住我的腰,眉梢染笑道:“夫人莫管他,他啊,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一句话倒是赤裸裸地揭了白榆心底伤疤,白榆呛了声,放下书站起来就理直气壮道:“呸!什么葡萄不葡萄的!大爷我想吃葡萄,多少没有?!大爷我长得帅气潇洒,风流倜傥,外面想和大爷我结缘的神女仙女们从家门口能排到离城外五环!”
玄晔闷声轻笑,淡淡顺了他的话:“嗯,对,你说的都对……我们信。”
“……”白榆仇视地瞪了玄晔一眼,不服气地骄傲哼了声,思纣片刻,又问道:“嗳,狗师弟,你是真不打算回归墟了?
师祖都已经复了你的神职了,你家连意哥哥现在正愁着怎样才能将你骗回归墟,把那堆麻烦摊子丢给你,自己好出门潇洒呢。归墟龙君之位,本就属于你,你现在再回去接手,那是名正言顺……
你不是一直都想抢回自己的归墟君位么?怎么现在万事俱备,多少人都拱手把君位送给你,眼巴巴等着你回去整顿朝纲了,你却又偷溜了?
我听说,你同师祖讨了个本地守护神的虚衔,要在人间做个闲散龙王爷,坚决不回归墟做龙君了……你脑子被驴踢了?做龙君不好么?”
玄晔揉了揉我的腰,低头与我相视一眼,温柔道:“主要是,师祖给小染放了一千年的假,这一千年,本君和小染都会生活在人间,生活在这里,讨个守护神的虚衔,比较方便生活。
任期,也就一千年,期满,本君和小染就会一起回镇魔殿,往后余生,小染在哪,本君在哪。归墟君位,本君本就不贪念,当年,只是为了心底的一缕不甘与执念罢了。
如今,在本君这里,没什么能重要的过小染,本君只想要小染。”
“啧啧啧啧,一双沉迷爱情的痴男痴女啊!”白榆抱胸叹口气:“得,你既然做了这个决定,那我支持你们,祝你们白头偕老!
不当那什么归墟龙君也好,不然日后但凡天界有个什么事,师尊还要往天上跑,你俩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还要搞异地恋……不靠谱,异地恋不靠谱。
况且就你俩这德行,异地恋也是熬不下去的,到时候办事净分心去了,影响效率!”
感慨完,白榆摸摸下巴继续调侃:“去年海中决战,玉无双故意设计令你亲手误碎海心,万万没想到,那归墟海心若想彻底令之摧毁,还需得你这位归墟正统龙君亲自动手,怪不得海心在她手里近万年还安然无恙呢。
她许是早些年便参透了这个秘密,于是彼时才那么设计你,来这一招,可谓是阴险狡诈,杀人诛心,狡猾得很……
不过我记得,师尊化成神像前不是已经告诉过你,让你等她了么?你怎么还将自己折腾成那个颓废模样?”
玄晔听罢,低头不好意思地咳了咳:“那个,本君……那时候太害怕,没留意到小染同本君说了些什么……”
“哈哈哈哈。”白榆没忍住的狂笑出声,幸灾乐祸道:“我都猜到了!也就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玄晔尴尬脸黑。
我拿他们没办法地摇头,连连叹了两口气,“傻瓜啊,区区刹火怎么可能让本座堂堂镇魔神尊丢了性命,本座当年趁着海心破碎的力量没有尽数消散之前,将海心碎片收集了过来,化成神像镇在归墟,只是在用自己的神力净化海底邪祟魔障、重聚归墟圣物海心,过程须得消耗大量神力,所以才会体力不支暂且陷入沉睡。
如今海心已重新凝聚成型,回归归墟神域,海底的邪祟魔障也已经被净化干净了,我自然而然就醒过来,回到你们身边了……万万没想到,我就是睡了一觉,结果你们都以为我死了……”
提到这件事,玄晔现在还心有余悸,揽过我深情的吻了吻我脸蛋,低声怜爱:“幸好,又回来了,不然,我都不晓得自己该怎么活下去……”
白榆没心没肺的噗嗤偷笑,附和道:“嗯,回来了就好,回来了,便万事大吉、一切圆满了。如今这人间一切安好,没什么变化,故人之中,也就只有当初欺负你的白月月祖孙俩遭了报应。
老太婆个把月前就去世了,走的,挺遗憾的,至死也没等来自己那个没良心的亲外孙女送自己最后一程。至于白月月呢,前两天吃了官司,欠了一屁股债,还被抓去蹲了监狱,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啊!”
白月月进监狱了?
我初时觉得惊讶,但片刻后就觉得,她落得这个下场,也正常了。
毕竟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向来都是任性妄为,能做出怎样稀奇的事,都不奇怪。
“哎呀,忘记同小风说屋后的水池子里下的捕鱼网可以收了!收晚了鱼就要跑了!我先不同你们聊了,收网事大!”
话音刚落,白榆就一道光消失在了我们的房间里。
瞧他这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不稳重模样,我无奈摇头,失望道:“这都过去万年了,还真是一点也没长大……”
扭头看向我家玄晔,我亲近的趴在他胸膛上,欣慰夸赞道:“不像我家阿玄,越发成熟,有男人味了。”
他听我这般说,挑了挑眉峰,眼底有了几丝丝的得意,搂着我的腰浅笑道:“那是自然,成熟与男人味,都是夫人养出来的……夫人,吾心悦你。”
我欣然将手臂缠在了他的脖子上,主动踮脚亲亲他:“我也心悦你,阿玄。”
他被我的主动撩起了心底的火,趁我不备便忽然将我打横抱了起来,送到床上,欺身压住。
十指扣住我的双手,他深情难耐的含住我的唇,尽情啃咬了几番,再松开,哑着嗓子调戏我:“既是心悦,那便把自己交给为夫吧,小染,我们该有个孩子了。”
孩子……
我心下一暖,有些害羞的点头。
随后默默合上双眸,迎上他那热烈而又缠绵的吻……
手顺着他的胸口衣衫一路缓缓往下,熟门熟路的解开了他的腰带,扯去了他的衣袍。
肌肤相亲,两情相融时,我忍不住的张唇大口喘息。
而他,却霸道的将我所有气息全部吞噬于腹中,一双骨指修长有力的大手牢牢控制住我的腰肢,贪婪的侵犯,一次比一次卖力——
直到,我与他俱是体温急速升高,大汗淋漓,他方松开我的唇,容我喘口气。
手臂紧紧将我箍进怀中,他怀揣着失而复得的欢喜,压抑着心底终获满足的雀跃,温存缱绻的和我说:“小染,药药,你我此生,再也不分开了。”
我枕着他湿热的胸膛,幸福的阖目答应,“好,不分开了。”
从今往后,天长地久,千秋万代,朝朝暮暮,这漫长岁月,我都陪你,一起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