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不许偷听,少儿不宜。”
“嗳小黑你别咬我手啊!”
“你当心等会儿龙王爷出来扒你皮!”
宋姗姗!又听我墙角!
又过了十几分钟,我狼狈地与他结束了战斗。
嘴都亲麻了!
发泄完多日来压在心底的感情后,他牵住我的手,轻轻给我擦额角热出来的汗。
爱不释手地再次抱住我,他低哑的声音中携着点点倦意:“夫人,我这辈子只有你了。”
真是条傻龙。
——
入夜,我带着把黑伞趁着贺家的佣人开大铁门等候自家大少爷下班开车回来的机会,装着玄晔给我的隐身符,轻手轻脚地溜了进去。
有钱人家的住宅就是阔气,进了大铁门,迎面是个双龙戏珠的大喷泉,偌大的门口空地都用石砖铺得平平坦坦,一个水坑都找不到。
喷泉四周铺满了圆润漂亮的鹅卵石,宅院两头的院墙边上还种了不少珍贵花草。
往右前方走上一百米,才是贺家的正经豪宅大门。
复古式的黑漆大门外端坐着两头娇憨可爱的大狮子,门楣上方却盘着一条银白色蟒蛇雕像,入门的门槛右侧,也立着一个红木牌位,牌位正面用描金毛笔字写着:蟒仙尊位。
牌位前还搁了个深褐色的香炉,看香炉内香灰积攒的程度,可见他们贺家应该是常常给这位蟒仙上香,十分信仰这只大白蟒。
以前常听宋姗姗说,越是有钱人家越信鬼神之说,今天一看,姗姗诚不欺我!
沈小蝶怕的,应该就是这个东西吧。
我昂头看了那条大白蟒一阵,觉得心底发毛,默默吞了口口水,赶紧抱着怀里的黑伞从大白蟒的眼皮子底下快步走进贺家。
贺家内部的奢华程度可比外面的更夸张,古式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大池塘,大花树,大鲤鱼,大房间……
反正总结下来,就一个字,大!
我在荷塘边的一棵大柳树下停住脚步,环视四周,确定没有人过来后,才撑开怀中的大黑伞,把那白衣女鬼给放了出来。
沈小蝶刚一被放出雨伞,就一道虚影的直冲西边楼房飘去了。
把她带进贺家,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一半。
她走后,我也在桥边小板凳上坐了下来,无聊地边吹风,边等沈小蝶按时回来。
五分钟……
十分钟……
十五分钟……
十七分钟——
“鬼啊,鬼啊!快来人啊,有鬼啊——”
一声女人的惨叫打破浅夜的寂静。
西边那栋楼一瞬间走廊房间大厅的灯全都亮了。
然后就是男人的慌促声:“小蝶,小蝶你理智一点,你已经是鬼了!阴阳有别,你不能这样做……我知道你受苦了,知道你心有不甘,你要是真想带个人走,就带我走吧!”
还有贺诗然的鬼哭狼嚎声:“沈小蝶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对你不客气了!沈小蝶你滚啊!”
鬼魂的痛苦惨叫声乍起,震得整个贺家都风起云涌,天摇地晃。
我捂住快要被那惨叫声震聋的耳朵,东倒西歪地艰难朝女鬼所在的方向跑过去。
待我跑到那栋楼的楼下时,贺家的长辈已经冲进屋内帮忙救人了,佣人们则凑在门口三五成群地交头接耳议论不休。
我掏出玄晔给我的金铃铛正要控制那女鬼,可贺诗然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让我顿时打消了要帮她收走沈小蝶的念头。
她说:“你死是你活该!你作死!谁让你当初什么都和我抢,谁让你对我的男人下手的!我还就告诉你,当初是我让人睡了你的!
酒吧里那些对你动手动脚的小流氓也是我安排过去的,你被人强吻的照片是我发给学长的!我不怕你,我一点都不怕你,来啊!
我身上可是戴着平安符的,你不怕死,就尽管来啊!沈小蝶,你活着的时候我不怕你,死了我更不怕!”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死不悔改,我还帮你个大头鬼!
让沈小蝶掐死你算了!
我生气地攥住铃铛,又把东西收了回去。
算了,不着急,既然她有护身符,那沈小蝶应该的确伤不到她。
不如先让沈小蝶使劲吓吓她,让她长长记性了,我再收走沈小蝶也不迟。
“诗然你说完了没!你觉得逼死人这件事很光荣吗!这几年来,我原以为你已经有所改变了,可谁知你还是这么执拗不讲理!去给小蝶道歉,去!”
“逸然哥!你为什么总是要帮她说话!我到底哪里不如她?你我结婚都两年了,你还是忘不了她!即便她已经脏了,让人恶心,你也还这么护着她!”
“人脏了,还可以洗干净,可心脏了,就无药可救了!”
“你是我老公,你是我男人!我就不道歉!我有护身符,我昨天特意去庙里求的,我不怕鬼,我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怕!”
“诗然!”
楼上传来了一道道碎玻璃碎瓷器声音,男女争吵你哭我喊的状况一直持续到了五分钟后……
忽然阴风又卷了起来,裹得满屋子窗帘翻飞,吊灯乱晃。
整栋楼的灯陡然熄灭又猛地亮起,一闪一闪,把门口听热闹的佣人都给吓得一窝蜂跑了。
沈小蝶这次好像是真的被激怒了,要放大招了。
“孩子她爸!”
“爸!小蝶,小蝶你理智一点,不要伤人小蝶!有什么事,你冲我来!”
“沈小蝶我和你拼了!”
听这动静,完了,沈小蝶换目标攻击了!
我赶紧把铃铛拿出来晃了晃。
但……好像根本没用!
楼上接着传来了中年妇女的惶恐大叫……
完了完了,玩大了,贺诗然有护身符,她爸妈没有啊!
我提着铃铛又不死心地狠晃。
怎么会没用呢……关键时刻掉链子,她这回要是杀了人,我也得被牵连啊!
这才是我的第二笔功德啊,千万不能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我焦急地拿着铃铛用力晃,浑身都快被冷汗给汗透了。
倏然一只染着凉意的大手握住了我摇铃铛的那只手,我诧异地立马扭头……
如我所愿,是他来了。
“阿玄。”我瘪嘴朝他扮委屈。
他眉眼俱好地挑眉一笑,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握住了我的手背,未卜先知地柔柔安抚:“就知道夫人这里会出差池,无妨,本君这不是来了么。”
大手用力,带动着我的手,轻晃铃铛。
“叮叮叮——”
清脆的铃铛声幽幽响起,恍若回荡在空谷山涧,空灵且富有神秘力量……
铃声响,白衣女鬼被一道金色的光强行从豪宅三楼拖拽了下来。
啪的一声,女鬼周身聚拢的金光撞碎了白得发光的名贵玻璃。
轻盈的白影随着跌落的玻璃碎片缓缓落下了一楼。
金光束缚着女鬼不能再上三楼报仇,而此刻女鬼已进入了发癫发狂的状态,纵使有玄晔的法器控制着她,她也仍旧拒不认输地冲三楼上的人影张牙舞爪。
一身苍白的过膝短裙渐渐被头顶窟窿渗出来的黑血染红,女鬼被困在金光中龇牙咧嘴地痛苦呻吟着,一双干成骨头架的细长手指对着三楼的灯影做势要掐,有气无力的又哭又吼:“贺诗然,你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贺诗然,你害了我的一辈子,我恨你,我恨你……”
“杀人偿命,我要把你带下去,让判官大人替我申冤——”
“贺诗然,你会不得好死的!”
看着女鬼拼尽全力地挣扎嘶吼也没摆脱法器束缚,仇人近在咫尺却无可奈何的绝望痛哭模样,我不禁有点可怜她。
她原本,没有做错什么的。
从什么时候起,太优秀,也是一种错了。
玄晔瞧出我对她动了恻隐之心,握紧我的手,柔声道:“这世间本就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太多的力不能及,既已无力改变,又何须太过执念,不如放下过往,继续往前走,前路,会是一个新的开始。
若一直回首往事心存不甘,那困住她的,就不是这道法力,而是她自己。”
这话听着好有道理。
红衣女鬼还被困在金光里发疯的嚎叫,鬼啸声卷得整个豪宅庭院内阴风阵阵。
忽然一辆黑车闯进了贺家豪宅。
刺眼的车灯照在了女鬼骨瘦如柴的身躯上,女鬼陡然扭头,远光灯的强光将她的苍白发紫面孔映照得格外清晰。
车门打开,一个苍老虚弱的身影迈下了车,踉跄地走近了女鬼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