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疑问句，语气中却带着肯定。苍老的声音里，夹杂着颤抖和压抑不住的哽咽。
陆承泽是她看着长大的，对他的脾气秉性再清楚不过。那场意外之后，陆承泽好像突然换了一个人，起初，她以为陆承泽生逢大变，才会改变了性情。后来，她才慢慢的意识到，她的外孙可能早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了。
陆承晏听完，深凝了王老夫人一眼，随后便转身离开。背影冷硬如冰。
……
姚思语在世纪城堡住了一晚，第二天天将亮就匆忙赶回剧组了。
剧组六点钟开始化妆，九点钟第一场戏开拍。
姚思语这个女二号的戏份仍然排的满满的，直到中午放饭的时候，才勉强歇口气。
姚思语一个人躺在休息室的躺椅上闭目养神，房门咚咚咚的响了几声，她以为是程霏领盒饭回来了，睁开眼帘，却看到方然推门走进来。
“方姐，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姚思语进组这么久，方然这个经纪人还是第一次来剧组探班。
“我来给你送合同。”方然搬了把椅子，在姚思语面前坐下，从公文包里翻出一份文件递过去。
姚思语随手翻了翻，是苹果台主办的一档选秀综艺的合同。最近几年各种选秀节目层出不穷，赚足了热度。而苹果台筹划的这档选秀节目，最大的亮点是参选的选手都是女明星。
明星本身就有庞大的粉丝群，并且自带热度和流量，这档综艺几乎就是预定的爆款。方然能帮她拿到这个资源，显然是费了心思的。
“又是综艺？你这是要把我捧成综艺咖？”姚思语拿着合同，笑了笑。
“现在大热的都是综艺节目。拍完就能播，观众也爱看。影视剧制作周期长，什么时候能播都是未知数，娱乐圈是最喜新厌旧的地方，你要维持热度，就只能先上综艺露脸，如果人设立得好，靠着综艺大红大紫也不是不可能。”方然苦口婆心的说道。
姚思语也知道这是一个抢破头的好资源，认真的翻了一遍合同后，就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
方然把签好字的合同重新收回公文包，却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小心翼翼的试探了句，“我听说，堂姐和紫婷马上就要回国了。”
“是么？那挺好的啊。”姚思语笑的一脸灿烂，好像很期盼方瑜和姚紫婷母女回来的样子。
方然看不透姚思语的心思，不免有些忐忑，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堂姐如果知道我背着她替你做了那么多事，肯定不会轻饶我。这个综艺，是我能给你的最后一个资源了。”
姚思语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姚姚，我真的是尽心尽力了，我的那个视频……”方然小心翼翼，试探的问。
“我已经删掉了啊。”姚思语漫不经心的回了句。
“真的都删了？”方然满眼不信。
姚思语看着她，失笑，“我说删掉了你却不信。其实，删不删的又有什么区别。只要你不惹我，我也不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但如果你招惹我，即便没有那些视频，我也一样不会让你好过。”
方然连连点头。现在借她几个胆子也不敢再招惹这个祖宗了。
“苹果台的这档综艺刚开始筹备，预计两个月之后开始录制。到时陈导的戏也该杀青了，正好无缝衔接。
选秀综艺比的肯定是唱歌跳舞，你基础怎么样？不行的话尽快安排老师学习。”方然又说。
“那就麻烦方姐帮我找一个声乐老师。”姚思语有舞蹈功底，只要不是高难度的舞蹈都能hold住，但声音她是真的完全不行。
“没问题。”方然应道。
此时，程霏拎着盒饭走进来，看到方然，微错愕，“呦，方大经纪人大驾光临，难得啊。一起吃饭么？我再去多领一盒盒饭。”
“不用了，我还有别的事，先走了。”方然站起身，伸手拍了拍姚思语的肩，“综艺的事，多上点儿心。”
方然走后，程霏把盒饭摆在了桌上，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吃饭。
“她怎么来了？”程霏咬着鸡腿肉，顺口问道。
“给我送合同。顺便通知我，我爸的老婆马上要回国了。”姚思语拿着筷子，把肉挑到程霏的碗里。
“你爸的老婆，是传说中的那种恶毒后母么？”程霏塞了满嘴的肉，好奇的问道。
“很厉害的一个女人，眼里不容沙子。”姚思语想了想，回道。
“那你挺惨的啊。”
“是啊，能活到这么大真不容易。”姚思语自嘲的笑了笑。
方然的办事效率很高，晚上收工的时候，声乐老师就到位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姚思语认认真真的跟着老师学，有戏的时候就拍戏，没戏的时候就去录音棚练歌。
但不知道是录音棚管理疏漏，还是有人故意针对姚思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博主突然爆出了一段视频。
视频中是一个女孩儿的侧影，带着耳麦，正在唱歌，大概是拍摄的距离有些远，画面模糊不清，但还是大致能辨认出是姚思语。
随后，‘天使面孔，歌声渗人，世上没有完美白月光’的词条就冲上了热搜，在网上的讨论度很高。
【这么漂亮的美女，唱歌像公鸭叫，简直笑掉大牙……】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我们要学会包容。】
【画面拍的那么模糊，肯定不是白月光小姐姐。小姐姐在我心中是完美无瑕的。】
【黑料，绝对的黑料。】
【听说是博主和白月光在一个录音棚录歌，无意间拍到的，确认就是姚本人，不然她怎么不出来澄清。】
……
“练歌也能被黑，姚姚，你这是又得罪了哪路大神啊。”程霏单手扶额，一脸的无奈。
“嫉妒我美貌的人那么多，我怎么知道是谁干的。”姚思语白皙的指尖翻动着手机屏幕，看着网上的评论，直皱眉，“我唱歌虽然称不上天籁之音，但也不至于渗人吧。”
“嗯，不至于，就是普普通通的难听。”程霏中肯的回道。她话音刚落，姚思语已经一个抱枕砸过来。
程霏伸手挡开，刚想安抚她几句，却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震动声打断。
姚思语拿起手机接听，里面传出方然急躁的声音，“姚思语，你还真是招黑体质。苹果台的选秀综艺马上就要开始宣传和录制了，你现在爆出黑料，真是让人头疼。陈导的剧马上就要杀青了吧，杀青后你先闭关一段时间，好好练歌。综艺播出之前都别正面回应这件事。”
方然的意思是冷处理，姚思语表示赞同。
结束通话后，姚思语让化妆老师帮忙补了补妆，就带着程霏去拍摄现场了。
姚思语在本剧中的最后一场戏，是贵妃高佳氏触柱而亡。她满头满脸的血，躺在祁云琛扮演的皇帝怀里，哽咽的说了句，“如果还有下辈子，我希望再也不要……遇见你……”
陈导的《清宫》一共拍摄了三个多月，姚思语以一场重头戏成功杀青，接受了鲜花和表扬，也十分谦逊礼貌的感谢了剧组所有的演职人员，然后就收拾行李，和程霏一起离开剧组，回了世纪城堡的别墅。
姚思语回到世纪城堡的第一件事，就是躺在宽大的按摩浴缸里，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澡。然后，窝进柔软的被子里，睡了个昏天暗地。
这三个月的拍摄，姚思语的神经一直紧绷着，如今杀青，她总算松了口气，可以睡个踏实觉。
姚思语一觉睡了十几个小时，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因为白天睡得太多，晚上肯定是睡不着了。所以，姚思语吃过晚饭后，直接拎着曲谱，一个人爬上了别墅的天台。
姚思语一个人站在天台的围栏边，远处的山峦起伏，夕阳西下，景色是极美的。
她翻开曲谱，开始练嗓子。
“一次就好，我带你去看天荒地老，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开怀大笑，在自由自在的空气里吵吵闹闹，你可知道我唯一的想要……”
姚思语练歌练得正认真，身后却突然响起一声不轻不重的嗤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