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谢迟在孟如晦面前停住了,目光落在他身边的侄女身上。
两人立刻起身。
“你叫什么名字?”谢迟问。
孟如晦赶紧道:“这是老臣的侄女。臣与拙荆前些日子痛失爱女,悲不可抑,无以为继,便从旁支寻了个与贵卿容貌相似的侄女过来陪伴,以慰老怀。”
那少女的确生得与孟贵卿有五分相似,也十分大胆,抬眼看着谢迟笑,“臣女,孟玉莲,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
谢迟也温和一笑,甚是迷人,将手中的金枝玉叶递了过去,“这个,给你。”
一时之间,满场赞叹。
孟玉莲受宠若惊,慌忙双手接过,屈膝谢恩。
谢迟一反常态,好像真的很喜欢她,面上笑意更浓,“快戴上,让孤看看,好不好看。”
孟玉莲便羞答答地,将那金枝玉叶给戴在了发间。
“甚好。”
谢迟转身,向谢肃安恭敬行礼,“启禀父皇,儿臣已经选好了自已的‘金枝玉叶’,不知父皇以为如何?”
谢肃安龙颜大悦。
“好!非常好!”
他果然是他的乖儿子。
这一整天的考验,终于全部通过了。
接下来,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皇上新纳了美人,太子也选中了太子妃,实在是值得庆贺。
等谢肃安颇有了些醉意,沈娇便恭送皇帝起驾。
已经有人将惜时公主送去了昨夜她与谢肃安就寝的大帐。
沈娇为确保惜时能够承幸,已经提前给她服下了秘制的暗香丸。
一身幽香,一旦散发出来,让男人想从她身上下来都难。
就看老头子的腰能不能挺得住了。
……
谢迟离席时,阮清还站在外面门口。
她见他来了,与一众女官躬身相送。
谢迟看也没看她一眼,便玄袍掠地而去。
阮清悄悄看了眼他的背影,隐隐觉得,他不太对劲。
但是,他没派人来找她,她也不敢乱跑,只借口要奉旨服侍惜时公主,谁叫都不去。
又时刻与梁雁止等一众女官混在一起,以免落单时被白棣棠给抓了。
谢迟走后,雀翎也气鼓鼓回到她的营帐。
这两天的事,让她受足了委屈。
当初她来时,皇贵妃娘娘派去的人,可是与父王说尽了好话,还说虽然不能为正妃,但她与太子哥哥从小就一起玩过,太子哥哥必是最疼她的。
可现在,他不但差点杀了她,还当着她的面,选了他的“金枝玉叶”!
雀翎气得想要砸东西,就听外面有人道:“公主,太子殿下的人来传话。”
雀翎顿时又不生气了。
但是,该有的矜持还是要有。
她隔着营帐道:“他不是都有了他的金枝玉叶了吗?还来找我何事?”
外面是个太监的声音:
“回公主,我家殿下今晚有些醉意,睡不着,想邀公主登望月台,揽明月,只是不知,公主睡了没。”
“我自是没睡!”雀翎立刻从帐篷里钻出头去,见是个脸生的太监,也不多想,开心道:“让他稍等,我这就过去。”
说着,又匆忙招呼侍女梳妆,一面对着镜子反复端详,一面还问:“你说,他约我上望月台做什么呢?”
侍女笑道:“这还用问?刚才那公公不是说了吗?太子殿下乘着酒意,想要揽明月啊,公主您啊,就是殿下今晚的明月。”
雀翎就更激动了,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
到了望月台下,四周无人。
雀翎不想被人打扰,便将随身的人都留下,一个人提着裙子,欢脱地顺着高高的台阶,登了上去。
望月台极高,台阶又陡,站在下面,根本看不见顶上的人。
而顶上的人,放眼望去,便能俯瞰整座禁苑。
雀翎爬到一半,有些喘,又不想破坏待会儿相见的气氛,便停下脚步稍微歇了会儿。
之后,轻手轻脚地往上爬,想给谢迟一个惊喜。
谁知,她人还没露头,就听见上面有女人的说话声。
“殿下深夜相邀,共赏明月,小女实在是受宠若惊。”
是谁?
他还叫了别的女人?
雀翎悄悄手脚并用,又爬了几层台阶,露出一个脑瓜,悄悄看去。
见一个高大笔直的身影,一袭黑袍,负着双手,背对着她这个方向。
而那站在他身后的女子,虽然也看不到样貌,但是,头上发髻间一枚金枝玉叶,却甚是刺眼。
不是那个孟玉莲,还会是谁?
雀翎恨得直咬唇。
谢迟,你不喜欢我也就罢了,为什么非要叫我来看你们两个恩爱?
她气得想要扭头就走,可,脚下根本移不动步子。
越是恨,就越要看个明白!
她再探头看去,只见上面,谢迟转过身来,赫然脸上戴着一只黄金面具。
他低着声音,嗓子有些哑,与谢迟平时不同,许是酒喝多了。
“孟小姐,你可知,这望月台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孟玉莲娇羞:“回殿下,望月台,是用来欣赏明月的。”
“错了啊。”男人的黄金面具凑近她:“望月台啊,是用来招魂的。”
孟玉莲猛地抬头。
就见那人突然双手捧住她的脸,之后,喀地一扭。
只一下,果断,凌厉,没有一丝感情和犹豫。
孟玉莲只听见自已的颈骨一声脆响,之后,便如一只破布偶般的,瘫倒在地,没了气息。
她到死,都不知道自已为什么会死。
喉咙里,连一声哀鸣,都没来得及发出。
黑衣男人杀了人,又斯条斯理,将孟玉莲的尸体拎起来,之后,如扔垃圾一样,从望月台上扔了下去。
雀翎立时惊悚地缩回脑袋,捂住自已的嘴,吓得连气都不敢喘了。
砰!
尸体落地。
下面,很快有人惊叫:“快来人啊!出人命了——!”
雀翎已经整个人都麻了,再小心翼翼抬头,去看孟玉莲被扔下去的方向,那黑衣人已经不见了。
而望月台下,顿时被举着火把的禁军围了个水泄不通。
“救命……,救命……”
雀翎念念叨叨,慌慌张张,从望月台上下去,腿都在发颤,几次险些跌倒,等到了下面,还没等开口,却已经被人扑上来押住胳膊,拿下。
“你们抓我干什么?放开我!”她用力挣扎,但是根本没用。
禁军分开一条路,谢迟从后面走了过来,看着她的狼狈样儿:“这是出了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