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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局里的女同志嘀嘀咕咕的那些话,依稀入耳。
戈玫也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要知道她在医疗界沉浮多年,常常面临生死。
比这难听千百倍的话,她都听过,还会在意这些。
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什么都没留下。
可是……
有人就没他那么豁达。
邵胜“啪”的一声,放下手筷子,径直走向那几名女同志。
那些女同志们含羞带怯的,看着这位高大冷硬的邵局长,向她们走过来,一个个心里像怀揣了一只小鹿,扑通乱跳。
他来在她们面前,拧着眉头,目光锋利的来回打量,严肃地说。
“你们都已经饱了吧,中午不用吃了,别浪费粮食。”
话音落下,几个女同志懵了。
这是啥意思?
不给她们饭吃?
全部目光茫然的看着邵胜。
“怎么,这也听不懂?有那么大力气讲别人闲话,还用得着吃饭?不如把口粮省下来,留给辛苦贡献的同志们。”
说到后面几个字,他忍不住放大了声音分贝。
喝斥得那几个女同志身体一抖,颤颤巍巍的转身就跑。
谁还敢多待一秒?
戈玫也没想到,邵胜会发这么大脾气,反而安慰着。
“女同志聚在一起,就是这么八卦的,没必要与他们置气。让她们去说,反正我以后也少见她们。”
何必气坏自己。
为了无关紧要的人,不值得。
戈玫说着手还无意识地落到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气急攻心的男人,被小媳妇的小手这么一顺,立刻消气了。
脑袋里还生出些心猿意马。
他媳妇儿的小手好软,好香。
手心的温度隔着薄薄的制服衬衣传过来,爬上他的脊背,好像一串串噼里啪啦的小火花。
早就不记得生气了。
这小媳妇儿。
一碰他──
脑子就变得不好使了。
而吃得满嘴流油的三个崽,愣愣的看着自家爸妈这一系列的骚操作……
山娃歪着脑袋问,“妈,你在干嘛?”
戈玫放在邵胜后背上的手一僵,突然像烫到一样,倏一声,收了回来。
“就是,怕……怕你爸被气坏了。”
可这手怎么回事?
不听使唤了?
经过她同意了吗?
完全自发动作。
这……
这是在自毁人设。
一言不发,戈玫立马埋头吃饭。
邵胜嘴角带着笑意,盯着小媳妇儿扒饭的样子,眼底闪过一抹欣喜。
三个崽茫然的互看一眼。
完全不懂,空气中的小暧昧。
爸妈在做什么?
奇怪。
吃完饭……
邵胜抬眼看了下时间,“是想休息一下,再回去,还是现在就回?”
戈玫看了看天色,“现在吧,家里还有点事儿。”
“那行,我叫他们把车开过来。”
邵胜起身去了饭堂的偏厅。
土娃立刻凑近戈玫跟前笑得谄媚极了,“妈,咱爸很好哦。”
戈玫带着笑,目光落到了沉默的山娃脸上,“你觉得他好吗?”
山娃没有出声,只是走开了一些,低头踩着地上的石子,像是掩饰着什么。
她有空得问一下山娃,刚刚他爸和他们说了啥。
怎么就突然那么大转变?
对于徐林的事,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就这么翻篇揭过?
戈玫正想着,一辆拖拉机“突突突”的开过来。
邵胜从车上跳下来,“来,都上车吧。”
土娃震惊地看着拖拉机,非常兴奋地问,“爸,待会我们就坐这个回去吗?”
戈玫看到拖拉机后面还有东西。
那是一些家具,看上去像用过,大概五成新。
不过款式都是最新的,有带镜子的衣柜,木棕床,碗柜,长条凳,八仙桌,甚至还有写字台,放脸盆的洗脸架。
这些玩意儿才是最稀罕的。
邵胜后面跟着个憨憨的小青年,“这是小方同志,他负责送我们回去,正好,你买的粮油米面,还有我们的家具可以一起拉回去。”
戈玫才知道。
这个男人的人脉不浅。
到底也是在部队里混了十几年的人。
那背后的伤应该也不止一次。
大疤叠着小疤。
难道是他军功赫赫?
要不是这次伤得厉害,怕是不会退下来吧,有可能一直往上走。
而现在,他为了照顾家庭,回到了镇子上。
委屈自己当个局长,这事还让戈玫挺感动的。
起码来说,他在意孩子,也在意她。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三个崽兴奋地跳上拖拉机。
戈玫以为邵胜要坐前面。
给小方指路,没想到他朝山娃说,“你坐前面,去给开拖拉机的叔叔指路,我们能不能回家,都要靠你了。”
山娃看向戈玫,“妈,你想坐前面吗?我不太记得路。”
前面坐着舒服。
这孩子。
有什么舒服的。
都是先让给她妈。
戈玫自然是懂的,笑着说,“我想在车里打个盹,你让吗?”
山娃腼腆的饶了饶颈子,“那成,那你就好好休息一下。”
土娃艳羡的看着那个位置,直流口水,“山娃,我们分着坐呗。”
“成的。”
山娃知道肩上的责任,从来都是一个谦让弟弟,不争不抢,做个好榜样的哥哥。
他当然知道土娃那点心思。
坐着这个拖拉机回村,怕是全村的小伙伴都要羡慕死了。
吹牛可以吹上天了。
蛋娃紧紧依偎着戈玫。
邵胜也坐在戈玫另一侧,“这些都是局子里要淘汰的,你不嫌弃的话,我们就先拉回去用一用,等到我们搬了新房子,我再给你打七大件,样样都有,好吗?”
“你会打家具?”
“嗯,会的。”
“那好啊,以后的新家就靠你了。”
“嗯,回去,我再把灶台也抽空弄一下,把我们那个大屋隔一下,分出三个地儿,你觉得怎么样?
村委办公室是一间大通屋。
按邵胜说的,分成三个地儿,一个做饭厅,还有两个做卧室,挺好。
但是……
邵胜见戈玫不说话,继续说,“大蛋不小了,不能长期和你睡一张床了,以后他带着两个弟弟一起睡。”
这意思是?
自己要和他睡?
戈玫垂着头不说话,伸手帮蛋娃擦了擦头上的汗。
小家伙吃饱喝足,车上一晃一晃的,很快就睡着了。
邵胜见她不出声,靠近她耳朵低语,“你不愿的事,我不强迫你的,你别紧张,我又不是种马。”
戈玫抬头看向邵胜,“你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