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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这个戈玫,完全不像之前的那个任人欺负的闷葫芦。
好像焕然新生。
如今,她话也不多,但是一开口,就能说到自己心坎上。
让她完全没办法招架。
马大妞的确想装疯,想逃脱罪责。
可内心也是煎熬,甚至崩溃的。
仔细观察着马大妞的表情,戈玫继续说,“这样吧,我教你一点法律知识,如果你现在指证张富贵,那就叫做污点证人,可以轻判,劳动改造几年,表现好,还能提前释放。”
“但你想装疯卖傻,是不会有人信的。之前,看到你妈的死,你都能那么冷静,随信你会疯?闹到最后,押你去精神病院,一接受专业的检查,绝对穿帮。”
戈玫说到这里,顿了顿。
她看到埋着头的马大妞颤了一下,脸上明显带着惊诧。
这些专业的说法,马大妞一点都不懂,什么“污点证人”,什么“专业检查”都是她闻所未闻。
“还有,你有没有想过,张富贵不定罪,你觉得自己有好日子过?”
戈玫顿了顿,继续说,“你有没有想过,我在票选妇女主任讲台上说过的话,作为女人,不只是依附男人,不能离了男人就活不下去了。你埋怨邵胜没有娶你,害你过成这样,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嫁给邵胜,你就会有好日子过?”
自己曾经的苦,有谁知道?
所有人只看到戈玫现在的风光,没有人看到她曾经的苦难而已。
马大妞突然一改呆滞的表情,猛地抬头。
戈玫那冰凉的目光似乎刺入她的骨髓,犀利又敏锐。
马大妞手指紧紧的绞着衣服角……
“那,我现在还能怎么办?别人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送他坐牢了,我有什么好处?”
“你不是怨他吗?他杀了你母亲,那你就应该送他,到你母亲面前去忏悔,只有他被枪毙了,你才能解脱,重新开始。”
戈玫言辞犀利,冷酷无情。
马大妞盯着眼前的人,眼神中似乎看到了希望,她紧紧攥着衣服角,“那你,能为我说情吗?我指证自己男人,能去条件好一点的劳改场吗?”
“我会在所长面前帮你提一提,具体决定就要看你自己的表现。”
见目的已达到,说完这些,戈玫立刻起身,转身要走。
马大妞也嚯然起身,却欲言又止。
“你说。”
“我……那样对你,为什么这个时候,你不来踩一脚?为什么还来劝我?”
戈玫勾了勾唇。
“如果我费尽心机来踩你,跟你还有差别吗?”
说完,戈玫径直离去,留下在审讯室看着她的背影发愣的马大妞。
这时,马大妞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显得分外扭曲。
人家戈玫根本没把她放在过眼里。
在她面前,她算个什么东西!
马大妞这时才明白,他们之间的段位相差太大。
戈玫那是不屑,踩了她反而弄脏了她的鞋。
一出审讯室,吴所长立刻上前,带着些惊喜的问,“嫂子,这么快就搞定了?”
戈玫点了点头。
“那真是太好了。”
他拿着记录本准备进去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说,“邵局长去开会了,说晚上不回去吃饭,嫂子,要不要在镇上逛一逛,晚上就在我们所的食堂吃?”
戈玫看了看外面的太阳。
如果现在要回去,确实也有点热,“行吧。”
“那我去,让人多备一份。”
“谢谢。”
“今天真是麻烦嫂子了。”
吴强忍不住多看了戈玫一眼。
难怪邵胜一下班就总想着回家。
每天做事像打鸡血似的。
家里有这么优雅又温柔的嫂子,过起日子来当然有奔头。
邵胜真是有福气。
派出所不大,戈玫四处逛了逛。
山娃跟着那些干警叔叔屁股后面问东问西的,并没有发现戈玫忙完了。
戈玫又转到隔壁邮局,终于在后面院子里,找到了另外两个孩子。
土娃和蛋娃在院子里爬着一棵大榕树。
下面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大爷,摇着大蒲扇,盯着他们嘀咕,“可要小心着点,不要摔倒了。”
那棵榕树枝繁叶茂,大概有百年历史了,像一把巨伞,遮挡了大半个院子的太阳。
远远的,蛋娃就看到了戈玫的身影,像一只欢快的小鸟,朝她扑了过来。
“妈妈!妈妈!”
树上的土娃也看到了,得瑟的朝她,炫耀自己爬树的技能,“妈妈看我,厉害不?”
“土娃当然厉害。”
戈玫冲着儿子翘起了大拇指。
树下的大爷看着戈玫,笑得眼睛眯不见了,“你就是胜娃媳妇儿?”
“是的,大爷你好,我叫戈玫。”
“不错,你这孩子教的好,懂事。胜娃也是命好。”
老大爷看着她,嘴上叨叨的嘀咕着。
戈玫笑了笑,没在意。
等着土娃从树上下来,好几就一手拎一只,带着去外面逛了一圈。
一路上热,看孩子们额着冒着汗,她就在供销社门口买了两只冰棍。
这个时候的冰棍,两分钱一根,还加了一点奶,营业员从包着棉被的泡沫箱里面拿出来时还冒着冷气。
土娃小心翼翼的捧着,像珍宝似的。
他还是第一回吃这玩意儿。
拨开冰棍纸,伸长了舌头去舔。
恨不得舌头都粘上去。
两个娃开心得直跳脚。
“啊啊啊……真甜呀,好凉快!”
戈玫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改天有空,妈妈再跟你们做一个更特别的。”
上次她去空间就找过材料。
加点巧克力,再来点坚果,还有果酱,以前她最喜欢自己做冰激灵。
口感赛过哈根达斯。
好吃得,保证让这些熊孩子一辈子忘不了。
蛋娃还比较小,是个慢性子,捏着手里的冰棍,舔了一口,然后一直用眼睛看着不吃。
“蛋娃,为啥不吃呢?”
“不行,我不像二哥那样吃,很快就没了,我想等冰棍化,流下来,再吃。”
“为什么要等他化?你一边舔也是可以化的呀?”
戈玫耐心地询问,孩子的心思和大人不同,费的就是耐心和爱心。
“山娃哥哥,他还没有吃,慢慢化,等一下哥哥来,还有得吃。”
蛋娃盯着那根冰棍,其实眼睛已经馋得不行了。
这孩子……
实在太懂事了,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