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上,四匹骏马飞奔而来,扬起大片尘土。
为首者全身笼罩在黑色的斗篷内,疾风偶尔扬起兜帽的一角,只看得见对方紧抿的红唇和利落的下颌线。
“吁——”
为首那人拽紧缰绳,紧急逼停了自已的马匹。
不远处,一名身穿靛青色道服的少年站在路中间,身形单薄,面色苍白,不太像人反倒像鬼。
“你是何人?”
“散修,左百龄。”左百龄老老实实自报家门,然后抱拳行了个礼,“请各位将招魂幡交给我,我不想与诸位为难。”
“呵,想要招魂幡?”为首那人摘掉兜帽,露出姣好的面容,竟然是名十五六岁的女子,“回去告诉太子,这招魂幡他要不起!你速速离开,可免治罪。”
左百龄还想要说点什么,就见女子身后皮肤黝黑的散修说了话。
“大人只管带着招魂幡离开,这小子交给我等便已经足够,切莫误了殿下的时辰。”
女子点头称是,拽紧缰绳绕路离开。
左百龄刚要上前去追,就见对方持剑朝自已面门刺来,他快速抽出两张符箓,灵力化作软水般的屏障抵在剑尖刺来的地方,迫使其不能再入一寸。
剑修提剑再刺,却被左百龄再次用屏障挡下。
左百龄反手一张雷击符,轰得黑皮剑修的脸黑得像锅底。
见同伴修为不及左百龄,另一名蓝衣剑修掀开背上包裹的黑布,取出其中的七弦琴架在膝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拨弄,便见数道风刃猛地朝左百龄攻去。
左百龄赶紧撤销屏障侧身去躲,心里暗骂。
大家都是散修,怎么人家散修学剑学琴都是些高伤害,自已只能勉强当个半吊子符修呢?
五张爆破符齐发,左百龄仓皇躲避着对方的攻击,剩下那名剑修也拔剑而起,冲左百龄的下盘刺去。
眼看三名散修进攻的速度越来越快,左百龄避之不及,还被风刃削掉了一撮头发。
来不及怜惜自已的头发,左百龄朝身后扯着嗓子喊道:“姜逸之!出来帮忙!”
你小子刚刚不还信誓旦旦地说要给我兜底吗?我都快被人打成孙子了,你人呢?
听见还有救兵,三名散修对视一眼,做好防御姿态却没看见任何人出现。
黑皮剑修这才意识到问题,他面露焦急道:“不好,这是调虎离山,他的同伙定然是去追大人去了!”
三人飞身上马,转身就走。
左百龄捯饬着两条腿在后面追:“你们别走啊!!喂!!”
很快,三个人跑得都没影了,左百龄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过姜逸之掉头去追另一个人,拿到招魂幡的机会自然会大许多,这一趟出门就不算是无功而返。
很快,姜逸之出现在左百龄的面前。
她一手拎着小狐狸,一手拎着白布包裹,看着坐在地上脏兮兮的左百龄,有些不忍直视。
“左百龄,你有点不是很爱干净啊……”
左百龄摆了摆手,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拿到了?”
“嗯,在这。”姜逸之掀起白布包裹的一角,露出里面写了金光符咒的招魂幡,“走吧,回太子府。”
太子府,文行知等在门口,见到姜逸之背上的包裹,他快步走下楼梯,脸上的欣喜一闪而过。
“姜道长,左道长,实在是辛苦了。”文行知迎上前来,笑盈盈地看着姜逸之二人,“府内准备了席面,先吃些东西休息休息,其他的我们之后再说。”
他不提招魂幡的事情,姜逸之也无意主动提起,等饭吃了个七七八八,文行知才问起姜逸之她们打算如何处理招魂幡。
“这招魂幡内毕竟封印着近万名亡魂,若是在此地销毁,恐生波折,我的建议是送回我们归元剑宗,由我师父他们亲自来处理。”
文行知点头:“理应如此,只是我阿姊那里,这样的招魂幡还有七面……我已经拿到了父皇的口谕,将这些招魂幡全数销毁,但阿姊估计不愿意将这些招魂幡交出。”
姜逸之忙着吃饭,倒也没让话掉在地上:“她既然是曲梁的公主,哪有不听皇帝口谕的道理?殿下只管去收就是。”
“可是阿姊府上的散修……”文行知见姜逸之和左百龄沉默,心里已经了解了个大概,两人不愿意插手这些事情也情有可原,文行知不再犹豫,站起身来向左百龄和姜逸之深深拜了下去,“请二位垂怜我曲梁百姓,这招魂幡阴邪太重,万万不可让我阿姊将其炼化……”
他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声音哽咽,剩下的话怎么也吐不出来。
同父同母的亲姐姐去支持年幼的庶子,他在这京城实在是孤立无援,只能被洪流推着往前走。
姜逸之咬着鸡腿,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反倒是离得近的左百龄将对方搀扶起来。
“殿下如此相托,我们尽力就是。”
明日就是永昌公主开启祭坛的日子,亥时刚过,姜逸之就敲响了左百龄的窗子。
左百龄还没睡醒,头发乱糟糟的,裹着宽大的道袍像行尸走肉似地往窗户前面一杵,从头到脚都写着“莫挨老子”。
“干什么?”
“你看今日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日子。”姜逸之抱剑站在窗前,“快收拾收拾,准备出发了。”
左百龄睁开了眼睛,把姜逸之上下打量一遍后,抬手准备关窗。
姜逸之啪的一声就扣住了窗户:“你干嘛?”
“你要是闲得没事做,去把马喂了,别来耽误我睡觉。”
“我认真的。”姜逸之换上了严肃的表情,盯着左百龄道,“我打算现在去那处祭坛看看,你认识的符文咒术多,跟我一起去。”
左百龄看着姜逸之,叹了口气。
你们体修,精力是不是有点过于旺盛了?
“姜逸之,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姜逸之双手支撑着窗台,月光落在她的肩头,像是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黑曜石般的眼睛似乎也盛进了三分月色。
“我在怀疑,这祭坛真的是用作炼制招魂幡吗?为什么三名散修支持永昌公主?太子殿下的话几分真假?招魂幡里面的亡魂为何没有煞气?”
“左百龄,文行知说什么,我们就信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