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汴梁,汴水西。
这里正是诸河汇聚之处,为进出汴京的水路要冲,漕运十分方便。
大小船只在汴水河中鱼贯而来,漕船、客船、商船、还有游船穿梭如织。
一艘并不起眼的客商两用船自南而来,水面已经接近船帮,可见吃水极深。
有一老者在好些矫健汉子的护送中下了船,笑容可掬地同岸边等候的人挥手示意:“劳诸位久等了。”
岸边有三人站在一起,穿着圆领长衫,拱手行了礼之后,有人开怀地喊:“老高,这船粮收得够快的,成色怎么样?”
“嗐,江南鱼米之地,又是去年的晚稻,卖个九百文一石没有任何问题。”叫老高的老者说道,“小心储藏,别受了潮。”
有两人立刻上船接手,从船里挑出副担子来。
另一人陪着老者边走边说,径直去了路边一辆豪华马车。
老者掀帘上了马车,里面坐着个青衫男子,面白美须,见他上来,就递过来一盏茶:“老高,一路上辛苦了。”
“就是这个味,”叫老高的老者接过来迫不及待地抿了一口茶,陶醉地眯上眼睛,“吾在外地,甚是想念家里的这一口。”
马车慢悠悠地从渡口入城。
城门口,赶车的人出示了牌子,城门校尉连帘子都没掀起来看就直接放行了。
马车平稳的从汴京最热闹的市集往里走,马车外的人无人能窥见车里的情形。
“市舶司没有为难你们吧?”青衫男问。
“市舶司的人只认这个,”老高搓了搓手指,“银钱到位,一切都好商量。”
青衫男拿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这是下半年即将赴外就任的,雀人准备好了吧?”
“放心,”老高笑起来,“这天底下少了几个进京赶考的书生而已。”
“这趟粮都收齐了吧?”青衫男:“小雀们都还好吧?”
“本地的麻雀总是排外的,直接替换了更省事。”老高笑起来,“倒是下乡收粮的时候遇到了个棘手的小贼,让盐官县那群雀儿惊了人。”
“哪里的小贼?”青衫男意外地问,“连你都说棘手?”
“这个小贼本身不足惧,但他好巧不巧的出现在提刑司小郡王身边,”老高压低声音,“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有心。”
“可惜了这个产出颇丰的盐官县,”青衫男问,“那里收拾干净了吗?”
老高:“不可惜,我留了些首尾,大人不是一直想要两浙路吗?机会来了。”
青衫男白了他一眼:“你胆子倒是向来大得很。”
老者笑得和煦:“能在官家、太皇太后两派之间左右逢源,小郡王这样的文人是不会为我们所用的。”
“本朝外姓王的子侄,可就这么一个拿得出手的,”青衫男,“你倒好,一出手就想要人家的命,真是……阎王爷见了你都得行个礼。”
老高莫测高深地吹了吹热茶:“就是要这样拿得出手的人,才能让姓周的那位和姓高的那位闹起来,两派变成三派,咱们大人才有机会。”
青衫男:“那个小贼杀了吧?”
老高垂下眼帘吹了吹茶叶:“大人放心,这小贼在我掌握之中,要杀他易如反掌。”
马车踢踢踏踏,青衫男子中途下了车,老高闭目养神,直到马车进了座大宅子。
他下了马,招来人问:“城门口有小道士进京了吗?”
……
……
汴水河畔,酸枣门口,陈婆子牙行。
“阿婆,给你一千贯,将我卖进朱府。”
“哪个朱府?”
“朱合洛朱大人府。”
“小娘子花一千贯,要去朱府作甚?若是惹事,婆子可不敢。”
“呃,私生女上门认爹妈,得低调点,就先去当个小小丫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