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早饭的时候，看着江雯殷勤的动作，满脸讨好自己的表情，罗阳几欲张口，最终化作一声叹气。
因为口渴，凌晨时分他醒来过一次，发现江雪就睡在自己边上。
“反正我说话不管用了，是吧？”
“昨晚戴莹和媛媛不是回学校住宿舍了嘛，小雪这丫头就缠着我要睡一个房间......”
江雯不硬顶，用绕指柔化解百炼钢。
“你啊......”
罗阳用手指点了点江雯的额头：“一天到晚不干正事，整天琢磨这些东西。”
“谁说我不干正事了？”
江雯立刻辩解道：“上周已经通过了面试，我马上也要去上班了。”
诶，真的假的？
罗阳似乎有点不相信。
“不是你说的嘛，要做老板先打工。”
江雯微微得意的道：“我找了家女子美容店，应聘了技师，一上班就要接受上岗前培训了......”
“你去应聘技师岗位？”
罗阳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好歹211大学的本科生吧，伺候人的工作干的来？”
这是一个心理落差问题。
自从大学扩招以来，本科生开始变多，这些人毕业后因为学历的原因，大多人不愿意从事底层工作，哪怕应聘的所谓白领工作的工资比不上底层岗位。
这也是后来出现很多本科生宁愿待在家里啃老也不愿意出去工作的原因。
不是找不到工作，而是认为一些工作和“本科生”不匹配。
其实很多人不知道，在大学扩招以前，很多后来的二本、三本院校，其实就是大专院校和中专技校，这是教育产业化的结果，搁在早几年，就是大专和中专学历。
但是江雯不一样，上外这样的211大学搁在大学扩招之前，也是正儿八经的重点本科院校。
她去应聘技师......
“哎呀，这有什么，我是去熟悉医美产业的，又不是真去打工的。”
江雯笑着道：“过个两三个月，我就去整形美容医院应聘，看看能不能找到护士岗位的工作，实在不行，干前台也可以，反正能了解到内部信息就行。”
能有这样的心态，不容易。
因为站在罗阳的角度，江雯其实不需要努力也能过的很好，哪怕不吃这些苦，后面的连锁医美机构一样能办的起来，无非就是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而已。
可见小丫头还是不甘平凡的。
“你自己掂量着来就行，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到时候叫苦不干了，就闹笑话了。”
“肯定不会。”
江雯嘻嘻一笑道：“我好歹也是个211大学毕业的学生，总不能混吃等死吧......十八岁的妙龄少女年年有，可是我会老，即便做了花瓶，也要做个有价值的花瓶才能让你舍不得换掉。”
听完这番话，罗阳沉默了许久。
“你能有这样的想法，证明当初我没有看错人。”
罗阳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看着江雯道：“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会支持你的。”
“嗯！”
江雯点了点头道：“等戴莹和媛媛搬出去后，我就让小雪搬回主卧住，好不好？”
典型的给点阳光就灿烂。
罗阳无语的拿起筷子，抓紧时间吃早餐。
“今天晚上不一定回来，别等我了。”
晚上有饭局，罗阳不认为董萱会单刀赴会，肯定要闹点幺蛾子。
“哦......”
江雯脸上并没有展露失望的神色，反而关心道：“晚上应酬少喝点酒。”
罗阳没做声，只是笑了笑。
他不认为晚上会喝多少酒，毕竟董萱昨天打电话的时候说起过，最近连续好几天一直在喝，今晚请客，应该会趁机“休息”一下。
事情总是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因此常常出乎人意料之外。
将近五点半的时候，罗阳赶到了请客的地方。
“车子绕了两圈，要不是你到路口来接，我都不一定找得到。”
董萱亲自到巷子口接人，给足了面子。
“这地方是挺难找的，第一趟来的人都有这样的遭遇。”
“私人会所？”
两人并排走过一段巷子，来到门口，罗阳隐约看到里面有座假山。
“银行自家的地方，早先是一家电力系统的培训机构，后来弃用了，空在那里好几年，被一个浙商老板看中，买下来做了会所......”
董萱请客的地方有讲究：“几经倒手后，不知道怎么就成了银行的抵押资产，行里看中了这个会所闹中取静的地段，也没去拍卖折现，把它改造了一下，变成了内部招待贵宾的一个场所。”
“真想不到徐汇还有这样的好地方。”
走进院子后，看到里面的环境，罗阳忍不住感叹起来：“看来是得拼命往上爬，是有值得的地方。”
原先董萱还是信贷部主任的时候，用的比较少，偶尔来这里还是陪领导招待客人。
现在升职成副行长，权限变大，使用这里请客就比较随意了。
“罗总就别调侃我了，一个分行的副行长，还不是得向你这样的大老板讨吃饭？”
董萱的太极拳打的极好，她咯咯笑着道：“再说了，我能用了，不就是罗总能用了......以后你要是想招待重要客人，直接和我打个招呼就行。”
两人边走边聊，漫步穿过院子。
这里虽然几经改造，但是原先的江南园林式布局没有变动。
院墙外车水马龙，院墙里池塘边上杨柳依依。
会所里只有一栋三层高的主楼，红砖青瓦，颇有怀旧格调。
“董行长还真是单刀赴约啊！”
吃晚饭的地方就在底楼，除了包厢门口的两个服务员之外，偌大的一个包间里，就只有罗阳和董萱两个人。
“罗总这是嫌冷清了？”
董萱笑着道：“放心，聊完正事，肯定热闹。”
两人说笑的时候，服务员正好跟进来，一个帮着泡茶，一个帮着挂外套。
有外人在，表达也含蓄。
“上菜吧。”
入座后，董萱直接招呼服务员上菜。
“今晚我也喝点白的，省的罗总说我陪别人的时候使劲喝，到你这里就偷奸耍滑。”
交代完服务员，董萱上手开了一瓶五粮液。
“这杯酒恭喜董行长高升。”
于情于理，罗阳都要先敬这杯酒。
董萱也没谦虚，和罗阳碰杯之后一口干掉。
“我也要敬罗总一杯，恭喜你发大财了。”
这杯酒就要斟酌着喝了。
“董行，我现在贷了多少款，你心里是有数的，要说小钱还行，发大财就算不上了吧？”
罗阳没有端起酒杯，笑眯眯的看着董萱道：“尤其在魔都这样的国际大都市里，我这点财富，简直就是小卡拉米，连个工商联的年会被邀请资格都不具备......”
“罗总这话可就谦虚了。”
董萱冲着罗阳眨了眨眼睛：“就如你所说，我是银行系统的，虽然贷款负债了，但是你资产有多少，我还是有数的.....要是没有一点底，怎么可能去组建私人资产管理团队呢？”
“就是怕好不容易赚到的钱变少了嘛！”
罗阳被将军后打着哈哈，端起杯子和董萱碰了一个。
“资产是资产，钱是钱。”
该狡辩的时候还是要狡辩的：“除非我不打算干了，卖掉手里的产业，否则就不能变现，真说财富，也就我手里那几千万现金算是实在的。”
“现金哪有罗总手里的产业香啊。”
董萱笑了笑道：“现在的罗生堂很值钱，我们银行内部保守估值就超过20个亿，你拿出10%的股份来，随随便便都能变现3个亿以上。”
“哈哈哈，有这么值钱的吗？”
值不值，罗阳心里有数，安颖要是能按计划完成今年的扩张，到年底，整个罗生堂在风投机构的眼里，整体估值不会低于50个亿。
所以只能大笑着端起酒杯敬酒。
“哟，你们这边的厨师不错啊，家常菜做出了特色......”
今天晚上会所里大概就只有一桌，服务员上菜很快，香气腾腾的热菜吸引了罗阳的胃口。
董萱也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陪着罗阳吃会儿菜。
“说起来罗总还欠我一顿酒。”
因为服务员时不时端菜进来，董萱迟迟不聊主题。
“啊？”
罗阳愣了一下：“我欠你一顿酒？”
“珊珊好歹是我手下一员大将，去年罗总招呼都不打一个，直接上手挖人......”
董萱笑眯眯的看着罗阳道：“要不是离职书需要从我手里过，我都不知道这回事。”
呵呵......
丛珊珊是你的下属，但从来不是什么大将吧？
要不是她和自己有那么一层关系，这丫头在行里说不定至今还是普通的业务经理呢。
但是场面上不能撕破。
“董行有点金手，随便招点大学生带一下，业务能力就上去了。”
罗阳笑着回应道：“以你的能力，培养几个业务经理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至于丛经理嘛......我倒不是看中她的能力，董行长，你应该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对吧？”
丛珊珊业务能力强吗？
这个就很难界定了，豁得出去的时候，应该可以，要是像遇到罗阳之前那样，也就一般。
至少罗阳是这么认为的。
“罗总，您错估珊珊在我心里的重要性了。”
董萱真诚的看着罗阳道：“就拿上次升职的事情来说，为什么我宁愿给钱？”
她说的是上次渠道融资的事。
“珊珊今年才多大，要是爬的太快，根基不稳，容易跌跟头的。”
董萱嗔怪的看了罗阳一眼，随后叹了口气道：“以我当时在行里的职务，护不住她，本来早有打算，这次升职副行长之后过段时间就提拔她，现在被你这么一搅合，她哪里还有心思在我手下干？”
按照这个说法，倒是罗阳耽误了丛珊珊一样。
尽管董萱说的诚恳，但是他不怎么相信。
随着服务员上菜基本齐全，两人聊天的话题也开始往今晚主题上靠近。
“这杯酒呢，算是我报个歉，原因在之前电话里也说过了，就不再重复......”
董萱今晚举杯比较频繁，大概是想把气氛带起来，大家喝到一定程度，可以畅所欲言。
“说实话，丛经理那晚上说了一大堆，我感觉表面意思听懂了，可是总觉得还有模糊的地方。”
罗阳喝完酒后放下酒盅，看着董萱道：“我试着把自己的理解说一下，不对的地方你再补充解释......”
董萱看了一眼包厢大门，随后收回目光，认真看着罗阳。
“我要成立一个私人资产管理团队，想挖丛珊珊加入，她的离职报告打到你那里，然后这个事情就被你知道了，恰好那个时候你升任副行长，分管范围涵盖了私人银行业务......”
罗阳按照时间顺序和事件逻辑进行分析：“然后你就产生了一个想法，希望我不要单独组建私人资产管理团队，把手里的资产放到你分管的私人银行业务板块里，为你增添业绩......”
说到这里，罗阳顿了顿。
“不对，里面添上丛经理。”
罗阳笑着道：“这个想法里兼顾了你舍不得丛经理离开的心思。”
条理清晰，逻辑分明。
董萱听完之后点了点头道：“大致差不多，少了两个后续。”
“我知道！”
罗阳的手指摩挲着酒盅：“随着我的私人资产规模变大，大致三五年之后，你想跳出现有的平台，走向更大的舞台，届时想拿我的私人资产打理权作为投名状，增加你跳槽的成功率。”
这下说的已经够详细了，董萱没有再补充。
“那么回到正题。”
罗阳看着董萱的眼睛道：“我有信心，自己的团队管理我的私人资产，现金部分年增值不低于50%，董行长，这笔钱放到甬城银行浦东分行的私人银行业务里，年增值能达到这个数值吗？”
每年保证50%的回报率，别说私人银行管理了，就算是私募基金也拿不出这种回报率。
董萱当然是摇头：“我这里的确做不到......但是罗总您说每年不低于50%的回报率，这个话就算是基金圈子里的大佬都不敢百分百保证吧？”
“咱们不纠结于这个数字，因为后面更不可思议。”
罗阳笑了笑道：“另外我和丛经理透露过一点消息，说自己的私人资产规模在五年以后至少要增长到50亿的规模，交给银行来打理，先不说收益损失有多少，光是这个投名状的分量......董行，你拿什么来交换？”
如果仅仅是放在A行还是B行的选择，这个人情分量还小一点。
现在问题是罗阳不打算放银行里。
“罗总，咱们不开玩笑，我认真问一次，您确定自己的私人资产规模在五年后能达到至少50亿的规模？”
董萱没有立即回复罗阳，而是郑重的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还是往小了说，如果不谦虚一点，往100亿估算也行！”
罗阳信心十足的道：“当然，这个私人资产里，股权部分会占大头，现金部分和股票部分大概会在10个亿以内。”
董萱一下子沉默了起来。
别说100个亿了，就算是50个亿，这个投名状的分量有多重，谁需要谁知道。
罗阳也不催促，趁着董萱思考的时候开始吃菜。
“首先，我会组建一个团队，专属帮你管理这笔资产的增值操作，团队人员规模视你的资产规模来决定。”
安静了足有好几分钟之后，董萱终于抬头。
她看着罗阳道：“起初5000万规模，丛珊珊作为你的私人管家存在，业务交给行里运作，当规模超过1个亿的时候，团队增加1个成员，当资产超过10个亿的时候，团队再增加一个人，之后资产规模每增加20个亿，团队增加一个人......”
这个不稀奇吧？
罗阳看了董萱一眼，不说话。
“这个团队成员，可以是你来指定，哪怕没有文凭都行！”
董萱当然不会拿出这么简单的条件。
她看着罗阳的同时端起了酒盅，微笑着道：“又或者我来帮你去大学里挑，帮你谈好......”
罗阳：“......”
按照董萱的意思，相当于行里找人并出钱，帮他养一个四五人规模的后宫团？
这杯酒喝还是不喝？
虽然很吸引人，但是在这么大的利益眼前，总不能为了几个女人就答应下来吧？
好在罗阳有小聪明。
他从边上找来一个空置的分酒器，放到了自己和董萱的中间，随后将面前满满的一盅酒倒了进去。
这意思，分明是我对你这个条件满意，但是不够，请继续！
董萱看到这个动作，妩媚的笑了。
端着自己手里的酒盅，仰头一口喝干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