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京都城的姜家。
刚是收到了密信,姜尚书和姜母二人就坐在了椅子上,沉静了许久。
姜母事先开口:“当真要如茹儿所说,把那个孩子藏起来?约束着浓儿?”
姜尚书并未立马开口回答,而是喝了一口茶,才道:“太子妃到底是太子妃,总是有她自已的考量,我等也是要在外头助力她才好。”
姜母:“可我听闻,浓儿如今很是得太子的喜欢……”
姜尚书皱紧了眉头:“浓儿到底也是嫁过人的,还生了个孩子,就是再得恩宠,也不过如此……”
姜母脸色一僵,点了点头:“茹儿是个苦命的,她也是浓儿的姐姐,到底是姐妹,那孩子……是个不清不楚的,也可规矩着浓儿。”
姜尚书点头:“无论如何,太子妃也要有个嫡子!浓儿不是个蠢笨的,她早早孕育了孩儿才是对得起我们姜家,对得起她姐姐的栽培……”
“明日就去庄子里把那孩子接到我等身边抚养,庄子里到底养育得不如京都精细……”
这几日姜浓清闲,太子殿下是连着好些日子没来她这里。
不过据说,他也是不曾踏足过旁人的院子里。
不过十几日,就让好些人按捺不住胡思乱想,胡言乱语了。
腊月这日取冰回来,就是丧气着脸,在姜浓面前絮叨哭诉了起来。
“良娣,殿下不过才十日不来,那些人就猖狂了起来,还背地里偷摸说良娣是失宠了,这样碎嘴子的,合该挨一顿打。”
腊月说了,青秀说:“是啊,昨日见覃奉仪身旁伺候地说,新人早晚是要成旧人,莫要得意……总归是要失宠成旧人的。”
姜浓看了一眼腊月空空的箩筐,用帕子擦拭了一番头上的汗珠,看向那墙边攀岩的娇艳蔷薇花,并未开口说什么。
她只是回忆着十几日前,她可有得罪了那人。
或是情急之中说了什么胡话,若是不然,他为何突然这些日子都不曾来。
……是她想不通的。
他不来,她也可想法子过去一趟的。
姜浓本是犹豫着,打算夜里做好糕点走一趟,却没想到,瑶尘轩来了个不速之客。
是太子妃,她的二姐姐骨肉亲至。
太子妃姜茹脸色显然不大好,大有质问的意味。
关上门后,姜茹站起了身,来到了她身边,步步压迫紧逼。
“你生的那个孽子呢?藏在了何处?”
姜浓身子一僵,眉目深了深,望着姜茹那质问人的脸色,并没有去开口。
这么快……这么快姜茹就忍不住了?
太子妃姜茹显然是被逼急了,脸色越发的阴郁,发出了一抹冷笑:“你早就猜到了,是不是?父亲母亲都说你自小不是个聪明的,所有人都以为你是个蠢笨的!”
“可他们哪里能料到,都到如今了,还能被你摆一道,你哪里是不聪明,你是会算计得很,将我,父亲,母亲统统算计了进去!”
姜浓望着姜茹,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淡淡开口:“二姐姐,是我算计了你们,还是你们在算计我?”
太子妃姜茹冷冷一笑,斜眼看向姜浓:“这些重要吗?”
姜浓:“好些人说我是家中最小,有父亲母亲疼爱,姐姐看顾帮衬着,可旁人不知道,父亲母亲最为疼爱的不是我,是成了太子妃的你,自小都是如此……”
“更是有些人说,二姐姐最为疼爱我这个妹妹,可二姐姐是否疼我爱我,只有你自已知晓……”
姜茹的眉头紧皱:“油嘴滑舌!你所生的那个孽子,到底在何处?”
姜浓眉眼松动,勾了勾唇,吐出了两个字:“不知。”
姜茹脸上的怒意更是达到了巅峰:“你是想和姜家脱离关系?你要知道,你不过是个小小的良娣,若是没有我,没有姜家,你以为太子殿下会宠幸你?你当真要和姜家,和我作对?”
姜浓垂眸,揪起绢帕:“二姐姐说的什么,妹妹不知。”
姜茹深吸了一口气,说出来的话有咬牙切齿的意味:“不说?你以为你不说,我就寻不到你所生的孽子了吗?孩子我不好找,可一个常年跟在你身边的婆子,还有两个丫头,父亲母亲可倒是熟悉得很!找到这几个人,还怕寻不到你的那个宝贝儿子?”
“父亲母亲是来信答应我了,必然是会帮我寻到的,到时候,你也别怪我这个做姐姐的不留情面!”
“姜浓!是你先对不起我,辜负我的!”
说罢,姜茹就是挥开衣袖离开了。
门刚是被关上,姜浓僵着站直的身子,望着那道紧关上了的门。
汗水从白皙的额头渗出。
本是粉嫩的脸颊,变得煞白。
失了血色。
脚步僵直来到了床榻前,险些沿着床栏滑落在地。
“良娣!”
“良娣!”
两个伺候她的丫头腊月和青秀纷纷前来搀扶,姜浓却是看了一眼二人,叫二人在外头候着。
屋内变得寂寥无声。
姜浓却是脸色越发的差,说是毫无血色也不为过。
她是料到了,但凡自已有一丝不如他们的意,他们就会拿小团儿来威胁她。
她自然不会把小团儿放到他们能轻易寻到的地方。
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若是他们千方百计地寻,寻到了七婆子和小团儿他们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若是他们寻到了……
往后她所有行事都要如他们所愿。
她没料到的是,会这样快,姜茹竟这样急不可耐,丝毫不愿与她装姐妹情深了,要把持她,威胁她……
可现如今他根本出不去。
更甚者她身边无甚可靠的人,就是腊月和青秀她一个也不敢信。
无人能用。
消息也送不出去。
更阻止不了姜家寻小团儿。
姜浓死死地蜷缩在床的一角,垂着头,柔弱的身子忍不住地由内而外地颤抖。
远远看去,如同一只刚破茧而出脆弱的蝴蝶一般,一碰就能被惊吓到,粉身碎骨。
世上,没有行不通的路,她只是没想到法子,没想到而已……
瑶尘轩正门紧紧地被关着,就是到了夜里,各处院子都有了烛光。
可瑶尘轩仍是暗漆漆的,似根本没有人居住一般。
而灯火通明的玄德殿,梁公公站在一侧,擦着汗,时不时偷看一眼那案前拿着折子的太子。
太子这几日怪异得很。
日日不去瑶尘轩,却日日问及瑶尘轩的那位。
事无巨细,却不肯去看一眼。
似刻意躲着的一般。
到底是让他们这些伺候的奴才猜不透了。
看了一眼燃得差不多的烛火,梁公公掐了一把自已,上前了一小步,弯着腰道:“殿下,夜深了,可要去旁处走走?”
周玄绎手顿住,停下了笔,眉眼让人看不清思绪,清冷地问道:“姜良娣如今在做何?”
梁公公暗道果然,腰弯得更深了些,道:“回殿下的话,今日良娣睡得早些,听说是灯都灭了。”
周玄绎眉头微皱,脸色显然不大好。
“今日瑶尘轩发生了何事?”
梁公公心中微惊,半分不敢隐瞒,当即又道:“今日日暮前,太子妃是去了瑶尘轩,和姜良娣姐妹二人在屋内说了好些,约莫半个时辰太子妃才出来……”
周玄绎:“说了什么?”
梁公公赶忙小心翼翼回答:“太子妃和姜良娣屏蔽了众人,连最亲近的丫头都候在面头,无人知晓她们二人说了什么。”
周玄绎轻皱眉:“太子妃离开后呢?”
梁公公继续言道:“之后,姜良娣就独自将自已关在屋内许久,等到了该用膳了,仍是没出屋,现如今屋内也没有掌灯,伺候的宫女们说,姜良娣喜睡,恐怕是已然独自睡下了……”
梁公公话没说完,就是见那位本是不动如山的太子殿下竟是猛然站了起来,面色比方才还要冷冽,活脱脱地不能招惹。
“去瑶尘轩!”
梁公公身子颤了颤,他就猜!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