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边同样掩饰不住面色的,还有抱着金疙瘩的孙良娣。
惊愕得红唇都没能全然闭上,双目睁得很大,眼中的震惊丝毫不掩饰。
奉仪……
太子殿下竟然给了这个寡妇奉仪的位置。
要知道,东宫奉仪位置只有两个。
一个覃氏依然占了一个奉仪之位,现如今,就是另一个也被占了去。
这个姜浓!她分明什么都不是,是个不干净的寡妇姑且不说,还生过孩子,宫外还有个野种,虽生得好,父亲是尚书,可到底,她是嫁过人的!
能得太子宠爱已然不易,是她走了运道,和她这个孕育过皇孙的平起平坐,而今,她竟越过了她!
凭什么!
孙良娣整个人都不大好了,脸色难看至极,惨白一片,就是怀里抱着孩子的手都下意识用力。
弄疼了那娇嫩的小郡主。
若不是一旁眼尖的婆子瞧见了,当即把孩子抱到了怀里照顾哄着。
小郡主恐怕是要真真切切地哭上一场狠的。
周围之人,不论是被伺候的主子,还是伺候人的婆子宫女太监,个个脸色怪异,惊讶之色难以言表。
不仅是旁人惊愕。
连同成了奉仪的姜浓本人,也是神情哑然,面色呆愣不知所措,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
她的确……不知情的。
怎就成了奉仪?
太子不曾透露过什么,也未下过什么旨意给她。
若是晋封位分,总是也要有一纸旨意的……
周围忽然一阵寂静。
可到底是在宫中,是有人见过世面的。
这边听了吩咐的梁公公竟是丝毫没有慌张的神色,笑眯眯地来到了姜浓跟前,道:“恭喜奉仪,贺喜奉仪,晋位诏书,太子已然拟好了,正是要奴才在瑶尘轩内宣读,娘娘既然是累了,何不摆驾回瑶尘轩,奴才也好沾沾喜气,读一读太子亲自所写的旨意。”
姜浓缓过了神来,眉眼微微眨,看了周玄绎一眼,见他一本正经的神色,清冷的面上还带着些许她从未见过的倜傥。
倒像是在瞧她是如何的反应。
姜浓当即就移开了眸子,看向这边恭敬说话的梁公公,道:“劳烦梁公公了。”
离开前,姜浓自然也是遵循着礼数,对太子行了礼,谢了太子恩典,毕恭毕敬的模样。
到了瑶尘轩,梁公公还真的拿出了一道旨意来读。
“……姜氏尚书之嫡幼女,德贤兼备,蕙质兰心,莞尔淑慧,碧玉天成,实乃女子之典范……”
那旨意,句句是夸赞人的话,姜浓实在是听得耳朵红,脸色也是红了许久都淡不下来。
梁公公说,这是那人亲自所写的。
太子,那般清冷的人物,怎就……能写出这些话来。
怪不得,他是要吩咐梁公公在她的瑶尘轩单独宣读。
倒是有好些字是叫人听不得的。
领了旨意。
瑶尘轩内一众侍候的皆是来她跟前恭贺。
姜浓自然纷纷赏赐了。
不久后,太子下达的赏赐也是被抬到了瑶尘轩。
绫罗绸缎,碧玉珠宝……皆是好物件。
期间,梁公公还单独拿来了一个赤色的翡翠镯子。
圆润细腻,透亮温柔。
透过了光看,还能看到里头有些许的细小纹路,似烛火一般,落在白皙的手上,更是衬托得人肌肤白嫩无瑕。
那赤红镯子是当真的好看。
也是姜浓不曾见过的。
姜浓瞧见了自然是欢喜的。
当即就是把那镯子戴在了手上,正正好的大小。
便也不想再摘下了。
一屋子的好东西。
姜浓面上毫不掩饰地欢喜。
她最不怕的,就是好东西多了。
最喜欢的,自然也是……
姜浓没想到的是,太子给了赏赐后,竟是又来了一波。
是皇后娘娘身边最得力的金嬷嬷过来了。
她也是带了好些珍贵珠宝首饰,稀奇玩意,还带着皇后娘娘嘱咐的夸赞的话。
“皇后娘娘说了,奉仪是救了太子,是立了大功,合该嘉奖……不过娘娘也是说了,叫奉仪明白,女子德行不仅在于全心全意侍奉好夫君,还要事事以繁衍后嗣为重,太子子嗣稀少,奉仪也是要多多为殿下着想忧虑才是……”
之后,那个笑着说完话的金嬷嬷就离开了。
姜浓看着面前赏赐,就是叫腊月登记在册,收入了私库内。
皇后娘娘的忧虑毫无错处。
太子如今,的确需要个孩儿。
好似,自她来了后,他还不曾,临幸过旁的女子……
姜浓望着窗外败落的蔷薇花,偶有风吹拂过,卷着落在地上的花瓣,在墙头绿瓦处,也是极美的。
手腕间赤红色透手的碧玉镯子,带来了寸寸的清凉之意。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太子……
为何对她这样好。
她总是觉得,不大真切。
因祖母说过,这世上没有谁合该对谁好。
也不要求旁人对你好……
祖母说的,总是没错的。
可太子,他为何对她好?
因她救了他。
如此想想,倒是也有道理。
……
这日忙碌得很。
皇后娘娘宫内的使者来了后。
她那个所谓的二姐姐太子妃也是命人来了,还带着一匣子珠子,说是恭贺她的。
来人是常嬷嬷。
她自小就见过的,常常伴在二姐姐身侧的一个老人。
常嬷嬷本就是个能说会道的,而今来贺喜,也是说了好些吉祥话。
“……四姑娘是得了大运道,成了太子的奉仪,不只是四姑娘你的幸事,也是太子妃娘娘,姜家的幸事……奉仪和太子妃一母同胞,姐妹情深,都是在这东宫之中,侍奉太子的,合该姊妹同心的,旁的什么误会拌嘴,也是大院里头姊妹常有的事,最后还是要一条心的。”
“他日四姑娘若是得了一儿半女,咱太子妃也是会帮着护佑的,说起来,也是骨肉血亲的才是最亲近可靠。”
“若是有旁的什么人挑唆,奉仪可不好放在心上,伤害了姐妹之间的情谊。”
姜浓耳朵听着,面上笑着应对。
她是在想,她那个二姐姐可是知道常嬷嬷今日要说的这些话。
太子妃可是都威逼胁迫她,要小团儿做人质了。
哪里看得出一分姐妹情谊。
如今听着这些话,倒也真是可笑至极的。
“尚书大人前两日还是写了信,夸奉仪你是个懂事的,救了太子……信中姜大人,和尚书夫人可是好一顿问候奉仪你的伤势……”
说着常嬷嬷掏出了信,递到了姜浓的跟前。
“这是尚书大人给奉仪写的家书,太子妃都是未拆开来看,就是等奉仪您回宫,让老奴亲自交到奉仪手上才好。”
说了好些,把家书信件交到了姜浓的手上,常嬷嬷才是离开。
姜浓命人送她离开了。
手捏了捏那封仍旧密封着的信。
坐在软榻上,轻轻地解开了那纸。
掏出了其中一张薄薄的,被墨迹渗透,写了字的家书。
……的确是她父亲尚书大人的亲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