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弦代表了什么。顶尖的战力,绝对的实力,极高的地位,还享有一些特权。
凛光以前不是上弦,也享有特权;而现在成为上弦的编外人员,却并没有对等的实力或者地位。
童磨。猗窝座。连可乐他们也依然对他肆意妄为。
对于凛光来说,这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刻在眼睛里的字并不会影响视野,凛光自已看不见那些字,这种似乎得到了什么其实又没有得到的感觉越发清晰,这样的认知促使凛光很快就将这次莫名其妙的会议抛之脑后。
半天狗对他的那种戒备在相处中又消散,可乐说得对,凛光还是那个凛光,还是脆弱的,无力的,只擅长捉迷藏和猫捉老鼠的凛光,并没有变得更强,也没有因此觉得骄傲。
一切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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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男孩儿抬起头,像是听到什么一样毫无预兆。这一举动吸引来了四只鬼的注视。
“可乐,你没叫我吗。”
“没有哦——小豆丁的脑袋因为饿了太久而坏掉了吗?”
可乐擅长于将一切不利都归咎于凛光并不正常的食量上,并试图借着这样的机会来让他吃点什么。
“不,倒是还没有。”
可乐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脸上挂着不加掩饰的笑,和恶作剧时的略有差别,只是单纯的在调侃揶揄。
他确实没开口。那么是他自已听错了吗?
凛光张开嘴将可乐抵在嘴边的肉咬住,目光却并未停留。
但他分明清晰的听见了。
可乐念了他的名字。前面的对话并不清晰,但名字凛光捕捉的很准确,不会听错的。
那声音很近,就像是可乐在他耳边开了口一样。
“再吃下去我的胃就会炸开了。可乐。”
走神的后果是让毫无节制的可乐进行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投喂活动,胃部的饱胀感是凛光很陌生的感觉。很满足,却又有些莫名的背脊发凉,似乎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小小的手落在腹部,胃的位置有着一个圆润的弧度,这招来了可乐的兴趣。
“真的哎——空喜你看,小豆丁只吃了这么一点点就完全饱了。”
男孩儿被轻易提起,屁股离开地面,宽大的手掌按压在柔软的腹部,被填充的胃部柔软而有韧性,他们玩的开心,凛光脑子里的思绪也跟着被抛开。
他并不认为那一声呼唤是自已的错觉,但也并没有将这件事记住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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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光不喜欢太阳。
因为客观的晒太阳会死,也因为主观直觉上的“不喜欢”。
不喜欢和讨厌,还是有所区别的,讨厌是一个很严重的词,不管用在什么东西上,都代表着两者之间会陷入一个无法挽回的余地。凛光目前还没面对过需要使用那么严重的词汇的场景,所以即使面对的是童磨,他也只会说不那么喜欢而已。
总之,因为这个前提,凛光对于白天的应对方式数十年来一直很一致,睡觉。
天一亮就倒下去睡,睡到天黑了再睁开眼。
凛光是喜欢睡觉的。因为他总在做梦,梦境会帮他回忆起那些快要被遗忘的从前,每一次的梦境都像是一次对于过去的温习和体验,他喜欢睡觉。
大多时候,凛光的梦境都是被无惨所占据。这不奇怪,因为无惨占据着男孩儿记忆的始终,又穿插在每一个转变的节点,出现的频率、次数,以及凛光本人对他的深刻印象,都会使得无惨相较于其他更频繁的出现在梦境之中。
而跟着半天狗的时候久了,凛光大多时候也会梦见和喜怒哀乐相处时的一些画面,长久的相处制造了太多的记忆,但凛光记不住,所以他总是梦到。
这也不奇怪。
“真的假的。是小豆丁哎,我看错了吗?”
“我猜你没看错,因为我确实站在这里。”
凛光缓步走到可乐的面前,一贯开朗的男孩竟然没有立刻将他抱起来,而是歪着脑袋左看看右看看的上下好好打量了一圈,在凛光准备再说点什么时,可乐又恢复了正常,一把将他抱住站了起来。
双脚离地的男孩儿被紧紧抱着他的大男孩儿转了两圈。
“真的是小豆丁,还能抓住呢!真是让人快乐啊——”
也没完全正常。至少凛光不明白为什么可乐会说出这种好像有点奇怪的话。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说话的是积怒,低沉的语调比平时的怒意更沉重,凛光挣脱不开可乐的怀抱,只能努力的歪着脑袋越过可乐的肩膀去看看那位‘大家长’。
“我出现在这里有什么不对吗?”
男孩的疑惑不像是假的。
凛光确实在跟着这群不着调的家伙学着伪装一些情绪,但这不是装出来的,积怒看得出来。
但,怎么可能呢......
“管他对不对的呢!小家伙能来一起玩就是很可喜的事情啊!可喜可乐啊——”
“是可喜可贺。才对吧。”
解救下凛光的人成为了下一个牢笼,但至少这位的力气要小一点,他的脊椎骨没再被轻易的勒断。
“但怎么可能呢......男孩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哀绝本就难以舒展开的眉毛彻底皱在了一起,那种困惑和迷茫几乎要成为实质。换做平时,凛光会为此坐下来和哀绝好好的聊聊,试图缓解对方的郁闷。
但现在的场合不是平时,可乐和空喜也显然并不准备轻易放下他。
虽然大家的表现都有点奇怪,但凛光并未因此感觉到哪里奇怪。他没再试图追究无意义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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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光苏醒在日落的瞬间,在那抹余晖彻底被遮掩,热气都还未来得及撤离前,男孩儿睁开了眼。
“感觉做了个,很奇怪的梦啊......”
不论看多少次,半天狗都觉得能一动不动就这么睡一整个白天的凛光很可怕,要是这时候来个猎鬼人,岂不是他们都跑不掉,他可没办法带着一个孩子一起逃跑,他很弱,需要凛光好好的保护他才行。
而且凛光现在是上弦零,按照顺序来说比他高多了,更应该好好的保护他才是。
“既然已经天黑了,那我们就出去看看吧。”
凛光朝半天狗发出邀请,将不知道又在碎碎念什么的老爷子从角落里呼唤出来,去进行夜间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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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活着真让人快乐啊——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呢。”
这话谈不上好听。凛光深知这不是诅咒,但听起来也实在奇怪。
“你在说什么胡话......啊,说起来,我做了很奇怪的梦,梦里的可乐也是这样怪怪的。”
凛光并不吝啬于分享自已的梦境,之前无意间聊起时凛光也会老老实实都交代出来,所以他并不觉得这次的感慨哪里奇怪,但但他做好准备面对可乐的反驳时,可乐却没有说出设想中的话,而是将他从怀里拿出来高高举起。
“那可不是梦哦——小凛光。”
凛光眨了一下眼,速度很慢,一瞬间脑袋里闪过很多思路,他面前的是可乐,说话的也是可乐,可乐的嘴在张合,他说那不是梦。
什么不是梦。
昨晚的不是梦吗?
?
真的假的。可乐知道他在说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