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奖典礼之后,冠军、亚军和季军都有采访,大概就是夸一下这个活动的意义,比如丰富了人民的精神生活,弘扬了中国的传统文化,培养了大家的爱国情操等等。
采访过后,钱文林这才找到钱权和丁琳琅,笑容满面地说:“带你们去搓一顿好的。”
钱权问:“刚刚那个冠军跟你说什么了?”
“随他说什么。”钱文林不在意。
“我想找他下一盘。”
钱文林看着儿子:“没这个必要吧?”
钱权坚持:“帮我问问。”
钱文林扬了扬眉,同意了。
他带着钱权找到玉串男,客气道:“方先生您好,这是我儿子,棋挺厉害的,想跟您切磋下,学习学习。”
方先生瞥了眼钱权:“赢了老的,来了小的,倒反天罡了?”
钱权道:“不耽误你太久,请教一盘,成吗?”
方先生笑道:“输了你没损失,赢了你有大面子,挺会算计。”
“哦,你觉得你会输,那没必要下了,爸,咱们走吧。”钱权拉着钱文林就要走。
“等下!”方先生叫住他们,“我知道你是激将法,我跟你下,让你车马炮吧。”
“好。”钱权欣然同意。
二人随意挑了个位子,坐好摆棋。
“你先走吧。”方先生一副大师的模样。
钱权就走,但也只动了半边大棋,兵行险着,直走直攻,深入虎穴,长途奔袭。
方先生应接不暇,很快就被将死了。
优势局,钱权一秒钟时间都不想浪费。
“你托大了。”钱权语气平和。
方先生变了态度:“全子下一盘?”
钱权笑着点头。
二人把棋重新码好,再下。
钱权还是走的“霍去病式”,不跟他布局纠缠、摆阵对垒,仍是步步险招,弃子搏杀,就是要直捣黄龙,捉将拿帅。
方先生应对不及,败的那叫个干净利落。
double kill
这时,周围看棋的都不淡定了,纷纷说这少年是何方神圣?
“还下吗?”钱权问。
方先生额头开始冒汗,咬牙重重说了个“下”。
钱权却站起来了,说:“你心气没了,再下还是输,今天就到这吧。”
方先生面红耳赤不说话,他知道那少年说的对,他刚刚不光输了棋,更重要的是必胜的信心被对方掐灭掉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周围有人感叹,方先生猛地抬头,发现那那少年已经和父亲、同伴一道离开。
……
钱文林带钱权和丁琳琅去了一家中式装修的酒楼吃饭,百味轩,明珠比较有名的一家农家菜馆。
“想吃什么随便点,特别是那种平时很想尝试但一直没有吃过的菜,今天全点上。”钱文林拿了5万奖金,非常豪气。
而已然拥有53万巨款的钱权提议道:“再整点啤酒?”
钱文林本想拒绝,想到儿子已满十八,道:“行,你可以喝一罐,琳琅喝饮料。”
丁琳琅乖巧地点点头,“嗯”了一声。
点完菜,钱文林主动聊起了今天的象棋比赛:“如果稳抓稳打的话,我有把握赢那个方先生,但加快棋需要点急智和经验,我输在这两块。”
“那个方先生是个职业棋手。”钱权说出自己的判断。
钱文林怔了下,随即恍然:“难怪。”
丁琳琅道:“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可以轻松赢职业棋手?”
钱权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语气认真地说:“这些年来,我一直有件事藏在心里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今天就告诉你们吧……”
丁琳琅一直觉得钱权象棋水平的进步太过惊人,以为他要透露真正的秘密,也跟着认真起来。
就连钱文林露出好奇的神色。
“其实……我是个天才。”钱权边说边自顾自点头。
丁琳琅:“滚!”
钱文林一笑,道:“如果你在学习上也能开窍这么早,今年可以去北大或清华了。”
丁琳琅笑着赞同:“叔说得对。”
钱权不以为意,继续大言不惭:“没事,以后招点清北的毕业生给我打工,嗯,复旦的也招几个。”
“呸!”丁琳琅白眼。
钱文林笑着摇头。
一顿愉快的午饭后,三人去了明珠动物园。
明珠动物园是新安省排名前三的动物园,具体表现为,该动物园不仅有大熊猫,还有狼。
入园之后,三人信步游逛,看了孔雀、梅花鹿、亚洲象、长颈鹿、金刚鹦鹉、豪猪、老虎、狮子、鳄鱼……
下午四点,刚巧遇到一场海狮表演。
那是一个看似笨拙,实则灵活的黑精灵。
顶球、翻转、倒立、水中跳跃……无不出神入化。
“我每次看动物表演,都会在惊叹他们的智商之余,生出一丝微妙的圣母心态,我感觉它们被驯服之后,失去了本性和自由。”丁琳琅语带自嘲。
“我有时候也有类似心态,但后来想,这只是它们的工作而已,说不定他们也在观察人类,嘲笑人类。”钱权道。
钱文林微笑接道:“人类也是一步步被驯服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啊,衣冠楚楚、朝九晚五。”
钱权和丁琳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往前推是气候、自然环境、农作物,所谓的逐水草而居吗,然后工业化开始,出现了工厂这种真正的怪兽,打工人应运而生……”
钱权想到什么,道:“所以与其说是人类驯服了小麦,不如说是小麦驯服了人类。”
“是的,同样的,到底是人类驯服了海狮,还是海狮驯服了人类?”
“有点哲学的味道了,不过这么想的话,看动物表演倒心安理得得多了。”
看完海狮表演,三人准备去看爬行动物,钱权犹豫不决。
钱文林笑着跟丁琳琅说:“他随他妈,怕蛇。”
丁琳琅道:“那我们去看别的吧。”
三人逛到六点,离园回家。
在动物园门口看到一群大爷大妈在打太极。
“看到这个我又想起你妈年轻时候学气功的事情。”钱文林笑着说。
钱权笑。
这件事妈妈也跟他说过,说她年轻的时候,村里来了一个教气功的年轻人,长得很好看,村里不少女孩因为他对气功感起兴趣。
丁琳琅也知道这个故事,笑着问钱文林:“所以叔,你年轻的时候学过气功吗?”
钱文林摇头,凛然道:“我学咏春,专打那些教气功的。”
丁琳琅和钱权闻言大笑。
“那您的咏春最后练到啥级别了?”丁琳琅又问。
“连初级入门的‘小念头’都没练完,”钱文林笑着说,“没办法,练武不仅要吃苦,还要有充分的物质条件做支撑,穷文富武嘛,当时我们家条件不好,后来就安心念书考大学了。”
丁琳琅点点头。
“其实我练武天分很高的。”钱文林补充了一句。
“您现在可以继续练啊,弥补一下当初的遗憾。”
“现在年纪大了,练不动了。”
钱权不赞同接道:“我记得以前你跟我们说过,只要有心,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而且你还跟我们讲,现在人的平均寿命比古代长,结婚比古代晚,所以古代说三十而立,现在是四十而立。
“对了,我高考分数下来那天,你还跟我说过一句话,你说这世上有人天赋异禀,也有人大器晚成……”
“你等一下!”钱文林赶紧打断,“你确定这些名人名言都是我说的?”
“是的。”钱权和丁琳琅异口同声。
说着话,公交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