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别人急不急,反正叶清漪是一点都不急。
之前在侯府门口大闹的时候,她就已经把嫁妆里值钱的大件都明目张胆运出来了。
后来打官司要回来的东西,还有翠微阁里剩下的银子和小件首饰,冬梅秋菊都拿回来到庄子上。
如今翠微阁里仅有的也就是一些旧衣服,还有桌椅板凳拔步床等家具了。
叶清漪离府之后,烈焱的人蚂蚁搬山似的每天晚上都在忙碌,连着搬了三个晚上,终于把叶清漪库房里的东西全都搬回了国公府。
随即烈字班就悄悄从侯府里退了出来,只留下烈燚手下两个轻功最好的兄弟,时不时给陆家人找点不痛快。
而陆家人只知道翠微阁门口忽然没了把守,却并不知道他们还留了两个人在府里,所以对于府里诡异的事情,宋氏还以为是渊哥儿闹腾的。
为了躲避这个灾星,宋氏索性抱病回福安堂养着,顺带着把掌家的事儿又推回给陆老夫人。
陆老夫人本来就是侯府的掌权人,哪儿还稀罕什么掌家权!
掌家,不就是要花银子嘛!
侯府的账面早就空了,如今谁掌家谁就得往外掏银子!
陆老夫人不想接这个事儿,心里一琢磨,就让人把陆玉娇给叫来。
陆玉娇到了寿安堂,陆老夫人立马慈爱地拉着她的手说:“娇儿如今也大了,要相看婆家了,有些事情得让你学起来,比如要学着如何用人、如何掌家……”
陆老夫人说着就把账本递给陆玉娇:“如今你母亲病着,对你倒刚好是个机会,你且把账本拿去,把咱们侯府掌管起来,其他的事儿,有祖母呢!”
陆玉娇淡淡一笑,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只当着陆老夫人的面把账本翻开,指着上面的余额问:“祖母,如今咱们侯府的账面只剩下三百两银子,这可让娇儿如何掌家啊?巧妇尚且难为无米之炊,娇儿愚钝,实在无能。这账本祖母还是收回去吧!”
“三百两?”陆老夫人故作惊讶地叫起来:“咱们偌大个侯府,怎么会只剩下三百两银子?定是那叶清漪贪墨了中馈!”
陆玉娇立马顺势道:“那祖母赶紧让人核对账目,若真如此,咱们侯府便也去大理寺击鼓鸣冤,把她叶清漪也告上一状!”
陆老夫人的神色一僵。
她当然不能核对账目,若是真核对一遍,让人家知道这三年里侯府只是表面看着花团锦簇,实则早已千疮百孔,要靠着孙媳妇的嫁妆去补贴,那还了得!
叶清漪这次状告侯府,也就是把她们写了欠条的东西给讨回去,可并没有要这三年里的花销。
若是侯府恬不知耻自己把这笔烂账翻出来,那岂不是自己扬手打自己的脸!
陆老夫人话锋一转,继续和蔼可亲地劝着陆玉娇:“娇儿啊,其实你是不当家不知道,这三百两银子也足够咱们侯府支撑一阵子,等到下一旬咱家的铺子有了回款,日子便也好过了。”
“原来如此,是娇儿不懂了。”陆玉娇继续翻着账本,惊讶地指着其中一页:“阿兄才回来几日,这芳草苑竟然已经支出了一千八百四十二两银子?”
陆老夫人没想到陆玉娇半点情面都不留,当着她的面就开始翻账本,此刻说话语气也不太好:“你阿兄在外面漂泊数年,如今终于回到侯府,当然要进补一下身子!”
陆玉娇指着账面上一字一顿地念道:“陶韵斋青瓷茶具一套,三百五十两;聚宝阁鎏金头面一套,五百二十两;红袖坊成衣六件,一百七十二两……”
“好了好了别念了!”陆老夫人也觉得头痛,这个陆临轩也真是,明知道侯府如今没那么多银子,还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钱!
陆玉娇合上账本垂头不语,陆老夫人又拿出哄骗无知少女那一套对她:“娇儿,你阿兄在外面吃了三年的苦,这乍一回府,添置一些必需品也是应当的。以后便不会这样过日子了!”
“阿兄在外面吃了三年的苦吗?”陆玉娇脸上带着笑,但那笑却不进眼底:“桃花源的排场可是比咱们侯府还风光呢,祖母难道忘了?
只不过当年的风光都是靠着叶清漪的嫁妆去支撑的。如今叶清漪走了,祖母又不肯让她回来,这账面上的数字当然就不好看了!”
“祖母,您刚才还说三百两够支撑一阵子,可芳草苑这一个院子的日花销都不够啊!
算了,娇儿没那个能耐,祖母不如还是让阿兄掌家吧!”
陆玉娇说着立马放下账本,也不等陆老夫人再胡掰扯乱解释,立马带人回自己的清雅阁,把门一关,也称病不出了。
陆老夫人气得跳脚骂人,奈何没人让她骂。无奈,只得自己忍痛从私房钱里拿了一千两放在公账上,先应付侯府的花销。
陆老夫人又让人把陆临轩叫来。
陆临轩刚好也有事找陆老夫人,一进门给陆老夫人请安之后便道:“祖母,渊哥儿入府多日了,您打算什么时候给他请开蒙的先生?”
“你急什么,”陆老夫人心下烦躁:“渊哥儿如今算是个什么身份?没身份怎么能请得来好先生!”
“那您快点给渊哥儿一个身份啊!”陆临轩问:“那个叶清漪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她回来咱们就赶紧办渊哥儿的过继礼!”
“谈何容易哦!那叶清漪之所以搞这么大阵仗,还不是为了逃避认嫡子的事儿!”陆老夫人哼道:“你当谁都能挨得住寂寞,守得了寡?我看呐,这叶清漪怕是动了春心,想要改嫁了!”
“她敢!”陆临轩一脸的鄙夷:“她叶清漪既然进了我侯府的门,就一辈子都是陆家的媳妇!没有放妻书就想改嫁,咱们随时都能告她个不守妇道!”
“可她叶清漪是在太后身边养大的,长公主也对她视若己出。祖母不是没想过要告这个叶清漪,可咱们家——投鼠忌器啊!”
说到这里,陆老夫人不由得又埋怨道:“当年你若是没有逃婚,哪儿会有今天这么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