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们虽然是站在叶家这边,但叶清漪作为孙媳妇,却把老夫人给气晕了,这就是不敬之罪了。
但叶清漪并没有给陆老夫人太多的表演机会,她素手微抬,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便扎进了陆老夫人的笑穴。
陆老夫人本来想装晕,让婆子们把自己送回府内,但她身边伺候的孙嬷嬷自己抖聪明,非得要阴叶清漪,稍微耽搁了一下,便给了叶清漪可乘之机。
陆老夫人笑穴被扎,忽然狂笑不止,还把身边的孙嬷嬷和李嬷嬷吓了一跳。
宋氏微微皱眉,赶忙过去搀扶陆老夫人,脸上一派焦急的样子:“婆母,您这是怎么了?”
叶清漪抚着胸口故作欣喜道:“原来老夫人身体无恙,刚才是骗我们的啊!那我就放心了。不过老夫人调戏了小辈们,也不至于笑成这样啊,毕竟这院子里鸟虫多……”
叶清漪一边说一边冲着屋檐上看热闹的百灵鸟使了个眼色。
那鸟儿不耐烦地缩了缩脖子,引颈高啼了一声,立马从树丫上飞下来几只乌鸦,在陆夫人和陆老夫人头上一边盘旋,一边飞翔。
“哎呀,这些个老鸹怎么回事?”宋氏一个不防备,被拉了一脸的鸟屎。
陆老夫人更惨,她的笑穴还扎着银针,身体不受控制地哈哈狂笑,便有几坨落进了她的嘴里,更有那丝滑顺畅的,还没等陆老夫人反应过来,就顺势而下……
陆老夫人虽然还在大笑,但眼睛里都是惊恐,她恶心得想吐,但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大笑。
孙嬷嬷和李嬷嬷也吓坏了,难道这就是现世报?
而那只百灵鸟儿则趁着陆家人乱作一团的时候俯身而下,悄悄叼走了那枚银针。
银针拔掉了,陆老夫人终于停止了诡异的大笑,但她已经吃了好几口鸟屎,此刻扶着树干不停干呕,却什么都呕不出来。
门外看热闹的老百姓哈哈大笑。
“哎呀,这可真是人善人欺天不欺!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乌鸦都来恶心陆家人呢!”
还有那好事的在外面扯着脖子问:“陆老夫人,这鸟屎的味道如何啊?可比得上你平日里的燕窝鱼翅?”
众人哄堂大笑。
宋氏赶紧让人把陆老夫人搀扶进去,自己还得哄着叶清漪回来。
她做了两个深呼吸,又挤出一贯慈善的笑容,转头对叶清漪说:“你这孩子,怎么心气如此狭小?有什么想不开的尽管跟娘说,娘哪一次不是为你做主?
娘要给你张罗着认养嫡子,也是怕你将来的日子没有指望……”
玉嬷嬷在一旁看了许久,此刻终于出声道:“陆夫人说得可真好听,若真是怕我们小姐将来的日子没指望,为何不写下放妻书,让我们小姐再嫁?”
宋氏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压了下去。玉嬷嬷是太后赐的嬷嬷,身份可不比她这魄罗侯府的夫人低,只得好言说道:“我和清漪相处三年,情同母女,委实心有不舍……”
玉嬷嬷再次打断宋氏的话,阴阳怪气道:“情同母女,所以不准我们小姐再嫁?这么说,陆夫人您的女儿将来若是死了丈夫,或是她那丈夫也在拜堂当日就离家出走,您也是一定会让她守一辈子活寡咯?”
宋氏即便是再能装,此刻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僵硬着声音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您是哪个意思?您倒是说清楚啊!这说话总是说一半,还真让人以为侯府是企图贪墨我们小姐的嫁妆,才不愿放妻呢!”
宋氏要气吐血了。
是我说话只说一半吗?明明是你一直打断我的话头!
这主仆俩怎么一个德行,都不让人把话说完!
叶清漪还假模假样地劝玉嬷嬷:“嬷嬷,这镇北侯府再怎么说也是有爵位的,总不至于妄图贪墨我的嫁妆吧?”
玉嬷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小姐!你这些年搭进去多少银钱,你自己心里没个算计吗?”
叶清漪一脸茫然道:“我自从入了侯府,陪嫁的庄子和京城西街的铺子就都由婆母打理。婆母说这两年闹灾荒,庄子没有产出,铺子也入不敷出,想来我也没有多少钱能给侯府吧?至于金银方面,婆母说了是借用,那就会还的吧?”
这几句话一出来,老百姓们还有什么不明白?
京城西街那是富得流油的地方,平日里小老百姓去那边挑担子卖吃食都能比别处多赚个几百文。
这陆夫人说西街的铺子不赚钱,可不就是糊弄人家叶家姑娘不谙世事嘛!
贪墨人家的铺子和庄子,还有借无还地挖儿媳妇的金银,这镇北侯府可真是够无耻的!
宋氏此刻脸色也不好看了,声音里掺杂了几分冰冷和愤怒:“叶清漪!我们侯府虽然今时不同往昔,但也不至于贪墨你那几个银钱!之前是侯府有事周转不开才问你借的,其实我早就准备好了要还给你,是你一直没提……”
冬梅立即蹦跶出来,奇怪道:“不对啊!四天前我们小姐就说要跟您讨要了,您不是一直不认账吗?”
宋氏恨得牙痒,咬牙切齿道:“那不是因为时间久远,有些记不清了,得让我想想!”
秋菊笑眯眯地举着一个账本走出来:“夫人莫急,您不记得,奴婢记得。我们小姐入府三年,您和老夫人,还有大小姐、二小姐每次来借东西,奴婢都有记账,而且还让主子们都签了名字的。这账本奴婢保管得好好的,保证不会错!”
宋氏这下子傻眼了。
这个秋菊是掌管叶清漪的私库的,以前每次跟叶清漪“借”钱“借”物,这个秋菊都要登记造册,签了名字才能拿得走东西,否则就一文钱都拿不走。
起初宋氏都没在意,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这死丫头居然把账本翻出来了!
叶清漪还一脸感动地看着宋氏道:“嬷嬷您瞧,我早就说过,婆母不是为了贪墨我的嫁妆!这不,婆母就要把银钱都还给我了!”
宋氏觉得自己像吃了苍蝇那般的恶心,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把叶清漪留在侯府,让她认了渊哥儿。
银子的事儿可以以后慢慢找补,再说,只要渊哥儿成了叶清漪的儿子,那叶清漪今日拿走多少,日后就还得还回来多少!
如今的重中之重是不能让叶清漪回娘家,否则渊哥儿过继给谁?
宋氏只能强忍着肉疼,哄着叶清漪道:“清漪,如今话都说开了,你还有什么可闹的?还是赶紧跟娘回去吧!你身子不好,还是好好回院子歇着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