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怕周阖之误会?”
周岁时不想和他议论周阖之,很不适皱了眉头,眉宇间是萦绕不散的疲倦,她是真不想看到霍聿森,看到他,总让她想起以前的事。
悲喜交加,心中积郁。
霍聿森的心情没有比她好多少,沉着一张脸,顾及到她的身体情况,还是暂时退出病房,他站在病房门口抽着烟,心里更多的是烦躁。
满脑子都是周岁时对他的厌恶和避之不及。
明明以前那么黏他。
就连睡觉也是喜欢抱着他睡的。
根本离不开他的模样。
顾曜哄好了赵欢,带她去附近酒店入住,先稳定情绪,赵欢不乐意,要来医院,顾曜考虑到霍聿森在,他们俩等会碰见又要吵起来。
他是稳不住霍聿森的,只能想方设法稳住赵欢,争取给霍聿森多点时间和周岁时独处。
也许有什么误会说开了,他们俩就复合了。
明明心里在意她在意得要死。
顾曜算是看出来了,霍聿森全身上下就嘴最硬了。
稳住赵欢后,顾曜打电话给霍聿森,问他医院情况怎么样。
霍聿森反问他:“何队那边怎么样,查到是谁干的没有?”
“还没呢,那几个家伙嘴巴可硬了,都有前科,不好应付。”顾曜说,“到底谁跟周岁时过不去啊?”
霍聿森沉默抽着烟没说话。
顾曜也不敢提南西,想到南西,顾曜问:“你来青城,南西要是知道不会和你闹么?”
别到时候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不过夹在两个女人中间,确实也难为。
一个是有三年婚姻生活的前妻,一个是因他家而死的好兄弟的妹妹。
霍聿森没说话。
顾曜意识到自己多嘴了,没敢继续问下去,而是说:“算了,先不管那么多了,周岁时人没事就行,你要是难为,你先回去,青城这边有我,我来处理。”
顾曜也担心这事闹到南城那边知道。
赵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冷飕飕嘲讽:“哟,还真是好兄弟,帮霍聿森打掩护呢?”
顾曜一听到赵欢的声音,头都大了,赶紧挂断电话,回头和赵欢解释:“你别胡说,什么打掩护,是阿聿公司忙,走不开,你不知道阿聿那边多少人盯着,就等着他犯错。”
“你跟我解释什么?他多少人盯着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说你帮他打掩护说错了?”赵欢气得再次叉腰,“我告诉你,别把岁时当备胎,她有男朋友的!”
“?”顾曜一脸问号,“周岁时有新欢了?”
“呵。”赵欢冷笑,“我现在就打电话叫她男朋友过来!让霍聿森有多远滚多远!”
“我的大小姐你别添乱!”顾曜急得头都大,上前夺过她的手机,“你要我说多少次!”
赵欢气得眼睛都红了:“把手机还给我!”
“不还!你先听我说!”
顾曜火急火燎说:“你是想世界大战吗?!你还看不出来吗,阿聿旧情难忘!”
……
周岁时问护士借了数据线插上手机充电,手机屏幕给摔坏了,屏幕一角裂开成蜘蛛装的纹路,所幸不影响使用,还能开机。
打开手机便是工作室里发的消息,她不紧不慢先处理工作室的事,又和小助理交代了一声,她还得一段时间才回去,不过没和小助理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护士进来换药的时候,告诉她说:“你男朋友还在门口待着,怎么不进来陪你?”
这病房还是单间的,病房里没有其他人。
周岁时抿了抿唇,说:“他不是我男朋友。”
“不是吗,不好意思,我以为他是你男朋友。”
“没事。”周岁时淡淡一笑,没太在意。
只是没想到的是霍聿森还在病房门口。
他待在那干什么?不回南城么?也不怕南西找过来?
她暂时不想见到南西,便让护士帮个忙,“能帮我跟外面那个人说一句话吗。”
“可以,你说。”
“请他离开,我不想再被人找茬。”
她相信,霍聿森能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护士换好药出来,看到等待一旁过分英俊的男人,莫名有些紧张咽了咽喉咙说:“先生,里面那位周小姐说请您不要再待在这了,她担心被人找茬。”
霍聿森沉吟片刻,脸色看不出喜怒,说:“她是这样跟你说的?”
“是的,先生。”
“好,我知道了,麻烦你了。”
“不用客气。”话带到,护士没再多说,赶紧离开了。
这一层都是vip病房,收费昂贵,鲜少人走动,除了医生护士。
周岁时在想医药费的事,刚刚忘记问护士谁帮忙缴的费了,要是霍聿森和顾曜,她准备统一还给顾曜,如果是赵欢,那就转给赵欢。
回去还得修个手里,屏幕坏掉了。
至于家里……
她正想着,病房的门被人推开,有人走了进来,她听到动静,抬起头看过来,没想到是被她下了逐客令的霍聿森,怎么这人还不走,还进来,是来道别的?
不等霍聿森开口,她直接说:“如果要道别的话不用了,我不是很想再看见你,我怕死,这样的事不能再来一次,我没那么好运……”
“所以你认定是南西做的?”霍聿森截断她的话。
“我没说,不过不排除。谁都有嫌疑。”
“你怎么不反思一下你这么遭人恨?”
话音落完,周岁时表情一怔,霍聿森更是没想到自己会说这种话,脑子都没过一遍,直接说了出来。
沉默了几秒,周岁时说:“是的,我遭人恨。你说的很对。”
“所以,请你从我面前消失,这种话,我已经说厌了。”
霍聿森再次开口:“需不需要我把周阖之喊过来。”
“不需要你。”他喊周阖之过来,无非是要难为周阖之,她不想周阖之被卷进来,再次强调,“你别动不动就扯周阖之,周阖之和我,是在我们离婚之后的事,你要是觉得我找了你的表弟当男朋友,很不爽,你可以冲我来。”
霍聿森冷笑,眼神凉薄:“这么维护周阖之,看来你是真喜欢周阖之。”
周岁时不做任何解释,干脆闭上眼,说:“我想要休息了,麻烦你离开。”
她现在见他都不想见了。
心脏揪成一团。
何队那边很快来了消息,那几个绑架犯已经承认了所有罪行,还供出了背后指使他们的人。
是周奕。
周伟民和林如霜来到警局,周奕已经被羁押了,林如霜在大厅跟办案的警察哭得天昏地暗,一直嚷着冤枉冤枉。
“我们女儿怎么可能认识这样的犯罪分子!那可都是有前科的犯罪分子啊!我们女儿才考上大学!”
“我女儿是冤枉的!”
“你们快放了她,她是冤枉的!真的是冤枉的!”
两个女警察拉着林如霜到一边的椅子上坐着安抚情绪,林如霜什么都听不进去,她一个劲重复是冤枉的,甚至后面咒骂起周岁时来。
周伟民的脸色也没有多好看,他提出要见周奕都被拒绝了,现在还在审讯期间,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周伟民气得捶胸顿足,忽然想到什么,转身就离开警局,就连林如霜都没顾上,径直去了医院。
他刚刚问过办案的警察,周岁时在哪家医院,警察看在他是受害者的父亲份上便告知了。
来到医院,周伟民直奔护士站,问到周岁时的住院病房,他直接进到病房,刚好这会就周岁时在病房里,霍聿森不在,她刚吃了药,看到闯进来的周伟民,不太意外,总觉得周伟民迟早会找过来。
“爸爸,您怎么来了。”周岁时先开的口,问了一句。
“你还装傻!周岁时!你干的好事!”周伟民气得挽起袖子随时都会动手的样子,他想到周奕被抓起来,胸腔里积攒着怒火,“你居然敢污蔑周奕!”
周岁时不说话,手里紧握手机,准备随时报警。
看周伟民这幅样子,多半是周奕被抓起来了。
她也是前几分钟接到警方那边电话,得知了案件进展。
她万万没想到是周奕买凶害她,可是周奕一个小姑娘,社交圈子又不复杂,怎么会跟这些穷途末路的罪犯认识?
渠道是哪里来的?
她虽然和周奕关系没那么好,但对周奕的了解,她是被宠坏了的坏,但远远没到那种程度。
不止她是这样想的,就连办案的警察也是这样想的,所以还在审讯当中。
而周伟民就在这个时候冲到医院来。
“你为了害周奕,花了这么多的心思,你可真有你的,我生了个好东西啊!你和你妈一样!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你妈,还把你生下来,就应该把你掐死!”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要是有选择,我也不会做你的女儿,知不知道,做你女儿,其实很倒霉。”周岁时不甘示弱嘲讽回去,这换以前,她不会说这些话,可人都是会变的。
包括她也一样。
周伟民气得上前掐住周岁时的脖子,她反抗挣脱了手背的吊针,血管的血流了出来,溅到纯白的床单上,随着周伟民越来越使劲,她的空气变得稀薄,渐渐喘不上气,脸也涨得通红,有一瞬间,好像真的决定自己要死了……
周岁时也不挣扎了,其实是没有力气挣扎,她缓缓闭上眼睛,滚落几滴眼泪,无法呼救,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活着很累,不如这样死了也好,就连最后一点求生意志都没有了。
周伟民已经急红了眼,只想让周岁时求饶,没想真的掐死她,看她闭上眼渐渐没了反应,他才意识恢复一点理智,正要松手的时候,忽然有人从背后锁住他的脖子,狠狠往后拽,他也一度险些窒息,被迫松开手。
而周岁时也倒在床上,整张脸又红又紫,脖子上很明显一圈勒出来的痕迹。
“周岁时?!睁开眼!”
周岁时晕过去之前似乎听到了霍聿森着急地声音,是她的错觉么——
怎么在死之前还听到霍聿森的声音,很是排斥。
……
等周岁时醒过来,人在病床上,房间里站着几个人,有医生有护士的,还有霍聿森和赵欢他们……
“岁岁!”赵欢真担心死了,眼睛都是红肿的。
身边站着顾曜拉着她。
医生和护士在旁边给她做检查,问她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说了很多话,周岁时感觉脑袋要炸了,反应明显很慢,过了会,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医生再三检查确认她没事后才离开病房的。
而赵欢还想说话,被顾曜拽走。
病房里就剩下霍聿森和周岁时。
周岁时又闭了闭眼,一句话都不想说。
倒是霍聿森主动和她说话:“你就这么想死吗?”
他不过是走开一会儿,就出了这种事。
在看到周岁时晕过去没有知觉的那一瞬间,他清楚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也跟着停了,耳朵嗡嗡地,感官在一瞬间消失,好像什么都不复存在。
医生和护士在治疗的时候,他的脑袋里走马观灯似得回忆起和周岁时结婚那三年。
全是她的喜怒哀乐,都深刻烙印在心底深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好像在他心里生根发芽,融进他的血肉里了。
她要是有事,那就等于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血肉之躯里剥离,筋脉相连,抽丝剥茧般的疼痛。
他很恼火,整张脸紧绷的厉害,尤其是下颚线条,一字一句说:“周岁时,你不会反抗?一点求生意志都没有吗?”
周岁时反应缓慢,就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她闭上眼不想说话。
更别说吵架。
没有力气。
脖子还疼的厉害,吞咽都成了困难。
他说的对,她要反思,为什么这么遭人恨。
就连亲生父亲都不待见她,想掐死她。
霍聿森凶归凶,还是伸手温柔碰了碰她的脖子。
纤细柔弱,他以前都不舍得用力吻的地方,被用力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指压痕。
她皮肤本就细嫩,很容易留下痕迹。
霍聿森这才直观感受到她的生命力有多脆弱,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