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槟满头大汗,如一滩烂泥一般,向崔小雨寻求帮助。
而崔小雨的回答就是,迁坟,就算随便迁一处坟都比这个位置要好得多。
章槟信任崔小雨的同时,没有完全不信任自己的看风水本事,他再次询问崔小雨:“兄弟,这真的是一处怨龙地?”
在《择地千金》中记载道:怨龙地,本为大道龙脉,却因天不逢时,恰逢地动(即:地震),亦或人为所致,断其运、毁其首、消其福,此后龙气生怨,长眠其中者,棺中尸首受怨气摧残,化为黑炭,魂则于阴间冥顽不灵乎。故称怨龙之地也。
章槟忽而想起了大伯的话,这些年,大伯一直做着同一个梦,梦见章槟的奶奶一直在求助,说有蛇,有狗在肯她的肉,她想回家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梦,他大伯才迟迟没有咽下气来,就等着章槟回来,要求章槟口口声声在大家伙的面前发誓,答应给他奶奶把坟给弄回去,才肯咽气。
这一刻,堂堂章大区长留下了悔恨的泪水,他跪在奶奶爷爷的合葬墓前,狠狠扣头:“不孝子孙章槟,给二老磕头赔罪了!”
章槟越磕越狠,恨不得把脑袋都给磕破了才肯作罢,他的额头已经见了血。
崔小雨上前拉住章槟,道:“大哥,别太自责了,只要咱们把墓地迁走就行了。”
章槟泣不成声,对着二老的墓碑,忏悔道:“都怪我权利熏心,一心就想往上爬,居然最后丧心病狂到靠迁祖坟提升气运,我可真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啊。”――
崔小雨把迁坟的日子定在了后天的夜晚十点,因为据书上说,后天就是一年之中,人间阴阳二气交融得最浓密的一天,也就是人间阴阳二气最平衡的一天,又叫“惊古蛰兰日”。
在惊古蛰兰日这一天,无论是红事,还是白事,都是最佳的日子。
许多人或许还不知道,这一天任何人基本上都不会发生什么倒霉事,都是顺顺利利,逢凶化吉,即便命中注定这天有一个劫难,也会出现一些变数,这是“国福学院”经过统计出来的数据,完全可靠。
(但,更多的人,他们的命理,根本不会显示在惊古蛰兰日出问题,有的话,也只是极少极少极少数。)
走在下山的路上,崔小雨看见了一座没有立碑的孤坟,便停下了脚步,愣愣的看着那座孤坟。
章槟疑惑道:“兄弟,怎么了?”
崔小雨问那座孤坟是谁的?看样子起码有几十年了,为什么没人立碑。
崔小雨一问,章槟才解释说道,这个坟的沉睡者不是别人,是章槟的太爷爷。
据章槟说,他太爷爷还在世的时候,就是个地主二代,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个富二代。
后来继承了家产,生了五个儿子,三个女儿。
他的太爷爷名字叫做章城山,在当时大家都叫他章大员外。
章城山这人虽说继承了地主的位置,但他却从来不压榨老百姓,反而是一个乐善好施的大善人。
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都会自己掏钱,救济那些生活贫苦的老百姓们,还有很多没钱看病的,章城山出钱给他们看病。
章城山,他减少了农民们的种地的税务,让一方的百姓们都减少了很大的压力。
这么一来,他们家也就不如从前了,再加上他们家本身开销就大,一家子那么多口人,每天的支出,最起码是十两白银那么多。
直到章城山的几个儿子都长大了,要成家了,就得开始分家,才发现,这个家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分的了。
再后来,解放战争结束,国内打响了批斗恶霸地主的旗号,他们章家被抄了家,有点值钱的东西,全部上交国家,就连他们老章家的住宅都用来奖励给了那些一等功战士。
章城山作为一方的地主,自然是少不了被批斗的环节。
那时候的他已经年迈了,被批斗结束后,出来没多久就病死了。
于是章城山的这些个儿子们,也都只有沦落到成为乞丐的地步,生活苦不堪言。
那些曾经得到过章城山救济的人们,丝毫不念情分,见到章城山的后代们,都会朝他们吐口水,说恶霸地主的后代都该死,诸如此类的话语。
就连当时红卫兵去抄家的时候,村民们齐齐拍手称快。
之后,章城山的这些个儿子们,也都怪他,当初就不应该对那群贱民这么好,现在好了,那些个贱民们一个个生活越来越好,而他的这几个亲儿子,竟然成了乞丐。
不,就连乞讨都难,人家都会认为他们是恶霸地主的儿子,都该死,有吃的就算喂猪喂狗也不会给他们吃。
活生生就是在等死,不过最后他们还是活了下来,并且还都延续了后代。
所以,章城山的坟,就是那么的简陋。
几个儿子女儿们,都怪章城山妇人之仁,直到章城山死了都还没有消气,就是不给章城山立碑,逢年过节也不去烧纸钱,故而成了孤坟。
其实,那个时候就是这样的风气,不管你章城山生前做了多少的好事,人们根本不会记情的,只要能够抄了他章城山的家,然后土地归国有,再后就是大家分土地,每家每户都有了自己的土地,何乐而不为呢?谁想一辈子给人家当牛做马?
章槟说,他太爷爷的坟至今为止,只有他章槟会去给他烧点香烛纸钱,(当然,只是介于逢年过节,回乡祭祖的时候才顺便给他太爷爷烧点,仅此而已)。
崔小雨一下子豁然开朗,他全明白了,全来如此。
难怪章槟把他爷爷奶奶迁到了怨龙地之后,依然可以一帆风顺的升官,感情就是他太爷爷生前积的阴德,在为章槟这个嫡系后代保驾护航。
因为章城山的功德实在太大,足矣抵过怨龙地的煞气多年,故而啊,章槟才能活到现在。
而如今,怨龙地的煞气越发沉重,章城山的生前为后代积累的功德,全部被抵消殆尽,所以章槟这些年才感到官道上走得异常艰难,极不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