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雪瑶平安的消息传出去后,网上的舆论并未因此停歇,反而隐隐有些愈演愈烈的趋势。
尽管她是受害者,但网上却丝毫没有放过这场人血馒头的盛宴,不少人以玉雪瑶曾被梁恭带着出入文老的会所为由,用放大镜一寸寸扒开她的每一个过往,大肆评析宣扬。
“所以她的那个大满贯影后果然是有水分的吧?睡出来的?”
“嘴上说着是受害者,那为什么不干脆报警揭露他们啊,恐怕是自己也乐在其中吧?”
“就是,现在跑出来卖什么惨,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千人睡万人骑的婊子?笑死,捡破烂的都不要。”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她在作秀吗?消费网友感情,自己却跑到海边玩,恐怕看傻子们替她着急,心里得意呢吧?”
钟之羽看着这些评论,直将牙齿咬得咯吱响。
“小阮阮,帮我人肉他们!”
阮娇娇早已冷着脸整理出一众黑名单,霍迟尧接过,淡淡扫了一眼:“我让霍氏的法务去告。”
男人之间奇怪的攀比感令钟之羽忍不住侧目。
霍迟尧没抬头,只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其中的情感令他不适地皱了下眉头。
同时,破天荒地生出一种极淡的懊恼。
——在这个时候,他什么忙都帮不上。
而阮娇娇无暇顾及他的心情。
趁所有人没注意,她偷偷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K:明天有时间吗?】
明天?这么着急?
阮娇娇斟酌答:【具体需要我干些什么?】
对面没有及时回复,她把手机放回口袋,发现霍迟尧似乎是在低头沉思,冷峻的眉头微微蹙着,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不知为何,她心中突然没来由地慌了一下。
随后,手机响了。
南北堂调笑的口吻在那头响起:“阮小姐有时间吗?虽然你不肯应约,但有件事,我无论如何都想让你知道。”
四周足够寂静,霍迟尧眼皮一抬,阮娇娇顿时有些心虚,低声道:“抱歉,我最近很忙,没有时间。”
“那还真是遗憾——”
男人拉长了声音,语气十分不正经,“我听说阮小姐最近在打听一些有意思的事,南某不才,但或许有你需要的信息。”
他无比失望:“但既然阮小姐不想听,那就算了吧。”
阮娇娇心里狠狠一拽,来不及看霍迟尧的反应,脱口而出:“——等等!”
电话被挂断了。
她低头看着屏幕,脸色难辨。
“南北堂?”
霍迟尧扯了扯唇角,声音有些沉郁:“我记得我告诉过你,离他远点。”
“我知道。”
阮娇娇乖巧地点了点头,冲他甜甜地笑了一下,“所以我这不是没答应吗?”
作为回答的,是男人的一声轻哼。
阮娇娇放在桌下的手蹭了蹭裤子,掌心濡湿。
她心里,一直回放着上一秒收到的那条短信。
——南北堂给了她一个地址。
钟之羽左看看,右看看,终于坐不住了。
“我先回去了。”
霍迟尧早有准备一般站了起来,脸上带着程式化的笑容,礼貌道:“请。”
“......”看了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而神游天外的某个女人,钟之羽在心里重重哼了一声,大步离开。
霍迟尧回来后,阮娇娇已经上楼了。
他盯着空荡的沙发看了一会,突然挑起唇角,自嘲地一笑。
打开手机,白羊和黑鹰的消息弹了足足几十条。
全都在说一件事。
——银蛇对他们动手了。
不知道那家伙从哪得知了他就是潜龙帮主的消息,不仅反水了封时宴,还开始对潜龙的成员开展残酷的围剿。
迄今为止,已经抓了十多个人。
虽然都是外围人员,但如果他真的置之不理,一定会让其他人兔死狐悲,将他们推到银蛇身边。
这是一个明谋。
如同把可怜的诱饵明晃晃放在陷阱旁边,笑着对他道:我知道你能看出来这是个陷阱,那么,你会来吗?
“啧。”
霍迟尧轻嗤,舌尖抵着后槽牙,顶了下口腔,眼神变得阴郁恐怖。
“银蛇那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地恶心。”
他随手回复了白羊和黑鹰,随后上楼,抽出暗格,拿出里面的枪包和子弹,用软布缓缓擦拭着。
以往这么做,他的心情很快就会平静下来。
可不知为何,这一次,却失灵了。
脑子里,总是时不时想起那通电话。
和阮娇娇欲盖弥彰的表情。
她以为自己装得甜美乖巧,他就看不出来了吗?
呵,天真。
只是现在确实不是生事的时候,跟阮娇娇的谈话,可以放在事情结束之后。
霍迟尧深长地呼了口气,将子弹吧嗒一声扣进弹夹里,侧脸冷峻。
——但,提前找某些人出出气,还是可以的。
他拿着车钥匙起身。
阮娇娇犹豫地看着屏幕上的地址。
关于南北堂说的,关于霍迟尧的秘密,她实在好奇,可又知道,他故意引诱自己过去,必定不安好心。
手机在指尖灵活地转了两圈。
——要告诉霍迟尧吗?
而此刻,楼下传来了发动机的嗡鸣声,她拉开窗帘,正好看见迈巴赫的尾灯划过一道绚烂的弧线,没入一旁的小路中。
而此刻,南北堂像是时刻监视着他们的动静一般,又掐着点发来了第二条短信。
——是一个狼头。
黑色的线条凌厉如勾,寥寥几笔就将狼的野性与不羁展现得淋漓尽致。
而那双荧绿的狼眼,宛如有生命一般,直勾勾地盯着屏幕,仿佛能看进人的心里去。
阮娇娇一眼就认出,那是霍迟尧后腰上的图案。
她心如乱麻。
南北堂怎么会知道?又怎么会有这张照片?拍下这张照片的人......难道真的是霍迟尧?
他们之间,又曾经发生过什么?
她再也坐不住了,忍不住起身,往窗外张望。
半空中,一架闪着红光的无人机正悬停在窗外,似乎在与她对视。
心脏,突然剧烈地跳了两下。
“嗒——”
B市,面容苍白阴郁的少年稳稳持着白子,落到了棋盘上。
封时宴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真是英雄出少年,柏少爷的手段,令我都不禁有些胆寒了。”
“封先生请放心。”
银蛇双手交叉抵着下巴,黑框眼镜下,细长的眼睛弯了起来:“我对无趣的人类没有任何兴趣,只有哥哥才值得我这样做。”
“真是令人感动的兄弟情,”封时宴道,“真想让你的哥哥知道,他亲爱的弟弟已经为他设定好了一条必死之路。”
他跟着下了一棋,轻声道。
“对吧——苍狼,或者说......霍迟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