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娇娇不禁皱起眉头。
她本是甜美诱人的长相,毫无攻击性的眉眼却因为此刻压低的眼尾无端显得有些凶戾。
气质翻天覆地,眼神冷冰冰的,像是在看死人。
行长不由得呼吸一窒。
该死的,他怎么感觉好像看到了霍总的影子?
一定是错觉!
“不用劳烦,我自己走。”
她抿着唇扯过包包,拨通了霍迟尧的电话。
“喂?”
冷漠的声线。
阮娇娇忍着怒气:“霍迟尧,你给我的支票不能用,银行说必须要盖印章。”
原本按照霍迟尧的脾气,大概率只会说一句“我让李肆处理”。
可今天不知道他吃错了什么药,居然反问了一句。
“你取钱做什么?”
阮娇娇:“当然是要花。”
对面语塞一阵,随后是推开椅子的声响。
霍迟尧的声音变得清晰了些。
他的声线本就低沉迷人,经过电波的缠绕,简直像是贴着耳朵吐气,听得人头皮发麻。
“你现在还是霍太太。”
后三个字说得缓慢沉静,又无端多了些暧昧和诱惑。
阮娇娇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他们现在还没离婚,她没资格动用这笔离婚补偿。
识时务者为俊杰,有钱的就是上帝。
阮娇娇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甜得不像话。
她揪着包包的背带,嗲嗲地冲他撒娇:
“这本来就是我的家务补偿款,身为霍太太,我应该可以预支一些吧?”
“更何况,我们已经签完了离婚协议,除了那张离婚证,夫妻关系也是名存实亡了对不对?”
“呵。”
霍迟尧耐心地听完了这段话,回了一个充满讥讽的冷笑。
“家务补偿款?二十亿?你还真敢要。”
一张支票的最高限额是999999999.99,阮娇娇两笔下去要了霍氏一个季度的营收,也不怕撑破了肚子。
“......是你说了随便填的。”
阮娇娇小声嘀咕。
给不起就别装!
了解了阮娇娇本性的霍迟尧怎么会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男人冷笑一声,钢笔笃笃地敲着桌面,把前来汇报的工程师吓得进退两难,大气也不敢喘。
“二十亿我给得起,”
霍迟尧踱步至窗前,望着窗面上的倒影,扯出冷笑。
“但阮娇娇,你不配。”
宴会进行到一半就迫不及待地跑出去约会,两人甚至毫不遮掩地开着车招摇过市,是当他霍迟尧死了吗?
因为带着墨镜的缘故,再加上暧昧的说辞和举动。
虽然同样是金发,但霍迟尧并没有将视频里的男人和阮娇娇的“表哥”联系在一起。
对这个举止轻浮的男人,他充满了不屑。
现在想想,他恐怕就是阮娇娇口中的“司机”吧?
呵,能哄得阮娇娇心急如焚地取钱,这小白脸倒也有些本事。
听着对面毫不留情的话,阮娇娇扣紧五指,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
她缓了口气,问:
“那霍迟尧,在你眼里,我配你用多少钱打发走?”
“五千万。”
男人恶劣到残忍的声音灌入耳朵,
“市场价格最高的保姆,你是她们的十倍。”
纵使见识到了他心有多硬,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仍旧不自觉颤抖了一下。
原来如此。
保姆吗......
原来她三年来的付出,在他眼里,跟保姆也没什么区别。
她低笑了一声。
“霍迟尧,跟你离婚,真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她平静道,“如果再来一次,三年前,我绝不会嫁给你。”
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
“嫁给我?”
霍迟尧玩味地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骤然发出一声冷笑。
明明是她自己挟恩图报,恬不知耻地缠上来!
这三年他纵使对她没有感情,但也从未在物质上苛待她,可阮娇娇却做了什么?
一边说着爱他,再三与笙笙作对。
一边却又火速勾搭上了新人,反过来指责他不够忠诚。
想用他的钱养野男人,没门!
他再度点开那个视频,看着评论区里的激情祝福,指节用力攥紧了手机。
“李肆。”
他冷冷道,“花钱撤掉这个热搜!”
幽静的过道内,阮娇娇收起手机,看着因为不放心而跟过来监视她的行长。
也许是她的表情太过平静,行长看着,居然有些心虚起来。
“阮小姐,这钱......”
他好像听到霍总的声音了,这个阮小姐不会真跟那位有什么关系吧?
那他就死定了!
行长冷汗直冒,面前骤然伸过来一只纤细白嫩的手。
“钱我不兑了,支票还我。”
呼,还好还好,他就说她是个骗子!
行长顿时心也不疼了,腰也不弯了,甩垃圾一样将支票轻飘飘一递,恰好错开阮娇娇的手。
两张支票慢悠悠落到了地上。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乐不可支。
“小姑娘,还拣呢?假货永远成不了真的……哎呦!”
见阮娇娇当真弯下腰去,他皮鞋微动,踩住了支票的一角。
“松开。”
阮娇娇豁然抬头,一双又纯又媚的猫眼蕴着怒。
美人怒目,如同画上生了颜色,一下子鲜活起来。
他痴迷地俯视着阮娇娇的怒颜,舔了舔嘴唇。
“看你年纪也不大,想要钱,这好说嘛!霍总不要你,我要啊,只要你跟了我——啊!”
突然,小腿剧痛不止,他膝盖一软,抱着腿滚到地上,大叫起来。
“操!你干了什么!”
阮娇娇弹了弹支票放进口袋,厌恶地看着地上丑态毕露的男人。
“我?我只是没站稳,不小心扶了一下您的膝盖罢了。”
红唇弯起一抹笑,阮娇娇垂着漆黑的长睫,轻声道:
“您的骨头似乎有点软,既然站着会累,就躺着吧。”
“你!”
行长的脸涨成猪肝色,心里憋屈得不行。
这女人确实只碰了他一下,但不知道按到了哪处不对劲,疼得他像是活生生腿断了一样!
白白吃了个哑巴亏,他当然不肯认。
——谁说这种事,一定要有证据才行?
“报警!报警!给周哥打电话!”
行长指着即将离去的阮娇娇。
“她蓄意报复我!打断了我的腿!”
没有监控可以删除监控,没有伤口可以伪造伤口。
他就不信了,他堂堂一个行长,居然治不了这个小女表子!
看着被保安围住的阮娇娇,他露出一个狞笑。
“不妨告诉你,我上面有人!不想吃苦,你知道该怎么做,嗯?”
忽的,一道磁性悦耳的低笑声响起。
“李经理,不是说行长有要事处理吗?这是怎么了?”
身穿银灰色西装的男人缓步上前,看到这幅混乱的场景后,微微讶异地睁大眼睛。
银行经理汗如雨下:“其实是有个骗子伪造支票骗款,我们已经在处理了。您别过去!”
说话间,男人已经行云流水地分开了包围的保安。
随后,轻轻“咦”了一声。
“霍太太,”
南北堂唇角含笑,冲她伸出手。
“真巧,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