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出声,城主冷酷的低吼:“她在哪里?”
这一役,他天域城损失太大了,十多万大军惨死,十多名太傅强者也陨落了,神像丢失,连狮鹫也死了好几头。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名少年。
他才十六岁吧?不过是一名脉门三重天的小修者而已。
李逸依旧没有说话,但却笑了,大概是想到了自己把神像与陈梦藏匿在那里的一幕。
如今,自己要死了,逃不出去了。
笑着笑着,他便沉默了起来,脑海中浮现出昔日的一幕幕,那冰冷的脸孔,冷酷无情的眼神,那熟悉的人儿,与及这段日子里所发生的种种。
城主看着他,发自内心的讨厌他的笑容,他前行一步,属于太傅之境的强大气势,在无形中蔓延出去,压在李逸的身上。
顿时,李逸身子颤抖了起来,呼吸急促,整个人像是被一座大山压在这里。
城主低沉的吼着:“她在哪里?神像在哪里?”
李逸抬起头,咧嘴一笑,艰难的开口:“神像已经被带出去了,你永远得不到神像了。”
“你找死。”
城主大怒,怒火熊熊燃烧,冰冷的眸光一凝,一抹星辰之力,化作刀剑斩了下来。
但这惊人的一击,却被吴青拦了下来,他静立在一头狮鹫之上,来到这里,望着李逸:“我只想知道一个问题,是谁杀了我师叔?”
李逸皱眉。
他接着说道:“大凉山,火山体深处,通道,天符,那名男子。”
李逸恍然大悟,认真说道:“不知道。”
吴青笑了笑,轻语:“是吗?”
李逸点头:“我真不知道,他可能是自杀了。”
自杀?
吴青的笑容凝固,目光冰冷,带着些许狰狞:“既然你知道,那想必凶手便是你们其中一个吧?很好,我会一个个找出来,特别是那个女人,我会让她生不如死,永远铭记,她犯下了什么样的大错。”
李逸凛然,心头窒息,沉默许久才开口:“是我杀的。”
吴青大笑,冷酷之极:“我师叔四阶符师,你小小的脉门修者,如何斩杀他?”
李逸道:“那个地方有压制,他们无法动弹,我可以自由行动,最后他闯过去,用这柄剑斩了你师叔。”
那柄剑么?
吴青撑开眼帘,杀意慢慢的浮现,手中的长剑也握得更紧了。
城主开口:“问完了吗?”
吴青回答:“完了。”
话音刚落,吴青一声怒吼,如同愤怒的野兽,身子一跃,手中的长剑在顷刻间绽放,数十米,数百米,宛若一柄天神之剑。
城主也在出手,十方星辰之力悸动,密密麻麻,似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下来。
咚!
就在此时,低沉的敲击声响彻了整个夜空,一抹无形之力,从下方喷涌而上,挡住了两人的攻伐。
是谁?
所有人噤若寒蝉,纷纷看下去。
稀薄的月光之下,只见一道单薄的身影,手杵着一柄长剑,静立在冷风中。
挡住两人的攻伐后,那身影慢慢的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而憔悴的脸孔,那眼眸无比的浑浊,充满了疲倦。
胡天鲲来了。
经历过不久前那一幕的修者,纷纷望向城主。
城主攥紧双手,整个人都疯狂了起来,面目狰狞,低吼:“你还要来?你连气海都没有了,你还要维护那一脉?”
胡天鲲轻语:“你我立场不同,选择不同,要走的路自然也不同,你可以不顾一切追逐自己的梦想,但我不可以。”
城主哈哈大笑,似在掩饰他的悲伤与愤怒,到了现在,他还要与自己作对,数十年的感情,竟然比不上那个破败的院子。
他的心真的凉了。
城主慢慢的收起了所有的情绪,闭上双眼,冷冰无情的开口:“杀了他。”
“对不起。”胡天鲲低语。
唳!
密密麻麻的狮鹫冲向这里,无数身影跟着跳落下来。
“前辈。”李逸紧张的喊了一声。
胡天鲲扫过他,没有说话,那憔悴的脸孔,疲倦的目光,孤独的身影,所有的一切,都在李逸的心中清晰起来。
下一刻,他出手了。
气海被废,他还有精神之力。
身影不曾动摇,长剑静立,冷风吹来,掀起了他的衣袂,一道道精神之力仿若箭矢般,从他的体内激射而出,刹那间贯穿了天宇,也贯穿了狮鹫群。
紧接着,惨叫声,惊呼声,绝望声,从这里回荡出去。
城主猛然睁开双眼,露出惊容,他没有想到,胡天鲲还有这样强大的精神之力。
短暂的几个呼吸间,无数狮鹫在惨叫中坠落下来,一道接着一道,鲜血染红了夜空,却被黑暗遮住了。
当然,坠落下来的远远不止是狮鹫,还有狮鹫之上的修者。
有得人被精神之力贯穿了,只剩下冰凉的躯体,有得人还活着,但距离太高,坠落下来活活的摔死的。
“逃。”
胡天鲲的声音回荡出来。
李逸心头一热,露出复杂的表情,但他没有犹豫多久,驾驭着狮鹫疾驰向远方。
城主勃然大怒,直径追了下去。
吴青的脸色也阴沉了起来,刚想要追下去。
下方的胡天鲲又一次出手了,强大的精神之力化作滔天剑芒,一道道斩向长空,挡住了两人的步伐。
噗嗤!
做完这一切后,胡天鲲大口咳血,身子痉挛,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他撑开疲倦的眼瞳,看着跟前的那柄剑:“有人说,剑是世界上最锋利的兵器,但又有谁知道,剑的孤独?”
远远离去的李逸,模糊的听到了这句话,他整个人一震,眼眶慢慢的红了起来。
城主脸色一阵青一阵紫,粗喘着,望着茫茫夜空,而后看向瘫软在地面上的胡天鲲,他哈哈大笑,又一次疯癫了起来。
下一刻,他大步走来,眼瞳中尽是冰冷与杀意。
胡天鲲粗喘着,艰难的抬起头,眼眸中尽是泪水,他挤出笑容:“师兄,还记得以前,我们修行的岁月吗?”
“你还要为他拖延时间?”
城主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心中只有无尽的悲凉与绝望。
胡天鲲慢慢的沉默了。
城主也没有再说一句话,拔起地面上的长剑,一剑斩落下来,鲜血四射,染红了地面。
他悲伤而痛苦的闭上双眼,手中的长剑哐当一声脱手而出,脑海中反反复复的想起那句话:“有人说,剑是世界上最锋利的兵器,但又有谁知道,剑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