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那纨绔的孙子么?
这些话,真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吗?
如此的壮志飞扬,如此气魄凌霄!
君老爷子忘形的揉了揉眼睛,却揉出了两行老泪。
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君战天赫然转身,本已有些佝偻的身躯忽而挺得笔直,身上再现有一种舍我其谁的自信!
在这一刻,管家老庞突然感觉到,当年那个率领百万雄师纵横天下无人能敌的大将军,又回来了!
是君邪现在的表现,给了这位老人极大的惊喜和希望!
让君战天觉得,我君家,还是有希望的!
不但有希望,而且是大大的希望!
天佑君家!
“传我命令,从现在起,凡是有关于少爷的事情,甲级封口令,违令者,杀无赦!”
君战天的口气里,有着不容置疑的霸气!
这一刻,老庞感觉到了浓烈的杀气,他能感觉到,君战天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若是真的有人敢泄露出去,君战天是真的可以无所顾忌的大开杀戒的!
君战天不知道,自己孙子从前的隐忍到底是为了什么,但却知道,孙儿既然如此,必有所图!
君无意静静的看着侄儿,突然展颜一笑:“莫邪,你今日的表现可是真的让三叔大吃一惊啊。”
君邪摸了摸鼻子笑道:“三叔以为如何?”
君无意肃容道:“本想违心挑你几处毛病,可是我却当真无法挑出什么毛病!若是我军人人能经过这样的训练,何愁不能扫平天下!”
“扫平天下……”
君邪额头上浮起黑线:“三叔谬赞了,你们练兵是为了天香国;而我练兵,却是为了咱们君家!”
“为了君家?”君无意在家里闲置十年,这份思想却慢慢的淡去了。
君无意自问家族对天香国劳苦功高,但两位哥哥两个侄儿先后战死沙场,自己更是被毁掉一生。
若是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败给敌人,君无意无话可说;但这几件事情,分明其中疑窦重重,王国却始终不闻不问……
父亲君战天这些年来明察暗访,数次都找到了线索,却又很巧合的接着便被人掐断;如果说这些事情背后没有人指使,君无意却是说什么也不相信的!
但王国却对此事漠不关心,这让君无意早已彻底寒心了。
若是十年前听到有人练兵是为了自个家族,而不是为了国家安危,君无意肯定会第一个将他抓起来、治他一个叛国之罪!
但现在却已经没有了那种想法,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迷惘。
值得吗?真的值得吗?
“君家树大招风,风雨飘摇,王国更是暗流汹涌,君家随时都会万劫不复!否则做一个无所事事混吃等死的纨绔,真的不好吗?”君邪叹了口气。
“这才是你表现出真面目的原因?”
君无意鹰隼般的眼睛静静盯着君邪:“若不是家族到了这等危险的境地,你是不是还会继续的纨绔胡闹下去?我实在很怀疑,你小小年纪,哪里来的这么深的心机?”
君邪有些无语,若是自己不穿越过来的话,君莫邪继续纨绔下去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哪里有什么深沉心计!
“事实就算真的如此,我以后还是会选择继续的纨绔胡闹下去的。”
君邪看着君无意嘻嘻一笑:“只要三叔好了,有三叔这棵大树撑着,那我还是那个原本的君莫邪,谁敢惹我?”
君无意一笑:“随你吧,反正我是看透了…… 你小子啊,永远也是不吃亏的!”
从此刻开始,君家的三百护卫,正式进入了炼狱般的生活……
操场外,君老爷子长长吐出一口气,轻轻摆手,与老庞静悄悄的离开了。
“老爷,是否还要叫少爷过来问话呢?”
“还问什么?随他去吧。幸亏皇帝陛下没答应那门婚事,否则……老夫差点就耽误了他!”君老爷子的语气很轻松,心情很舒爽。
君无意立即着手安排心腹人手,五味药一人负责一味前去寻找!
雨滴啪啪的打在斗笠上,君邪快步从侧门离开了君家,四周的喧嚷与天地间的大雨似乎融成了一片,看着雨点形成从天到地的巨大幕布,再啪啪的打在斗笠上,君邪由衷的从心底感到了自己的渺小和孤单。
纵然自己前世曾经是天下间最强的杀手又如何!就算自己有超越死亡,穿越到异界又如何!
自己始终是天地之间的沧海一粟,渺小、孤单、寂寞……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君邪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道这首诗真应该自己来写,身在异世,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真正的炎黄子孙,在这异世界,确实唯有自己一人而已!
君邪突然感觉到自己就仿佛是一只幽灵,或者根本就是在梦游,仿佛无根的浮萍的感觉,有种难以言喻的脆弱和无力。
雨幕中,一杆酒招被竹竿斜斜的挑出来,里面传来一阵阵酒香。
何以解忧,惟有杜康!
君邪犹豫了一下,便举步走进了酒店。
小店里人很少,只得四五张桌子,却全都是空着,如此大雨天,酒店的生意自然萧条,惟小店的角落里,另有一人也戴着遮住脸面的斗笠坐着,默默地自斟自饮。
既象是在自得其乐,却又更象是孤独寂寞。
君邪随意要了两个小菜,一坛酒,便也默不作声的坐在角落里,独据一桌,旁若无人的自斟自饮。
大雨,小店,一人。
君邪旁若无人的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虽似无声无息,却将所有的感情,所有的孤单,都用一杯杯的酒灌了下去。
从今以后,在这个世上,我是君莫邪!
从今以后,就是用异世的如山骨骸,如海鲜血,成就我邪君的盖世名声!
异世邪君,惟我莫邪!
又是一杯下肚,君邪依旧感觉不到半丝醉意,只是一杯一杯的倾倒下去,倾倒下去……
旁边角落里那名唯一的酒客,在君邪进来的时候只是斜眼看了他一眼,此刻却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见他旁若无人举杯痛饮,潇洒落寞,气度超尘,大非寻常人物,不由得大为好奇。
君邪已不知自己喝过了多少杯酒,几近机械地再度举起酒杯,正要把这一杯一饮而尽,突然听到旁边一个声音道:“这位兄台好酒量,此刻雨大风狂,此间只得你我二人,难得有缘相聚,不如共饮一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