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娘竟然是秀禾庄的云逸。
原来，为了打响绣娘的名字，绣庄便给每个绣娘都取了一个更为文雅的名字。
唐凯说，他之所以怀疑杨云娘和张庆有奸情，正是因为张庆送给杨云娘的钱不少，足足有五块大洋。
要知道，1928年的时候，一块大洋就足够一家人吃穿不愁的过一年，而五块大洋简直就是巨款。
一个男人莫名其妙地送给一个女人这么多钱，任谁不怀疑？
“所以你放火只是为了阻止大家发现杨云娘的坟墓？”胡笳问道。
“是的。”唐凯显然已经没有了闹事时的精气神。
“那你可知，当年和杨云娘一起出事那几人就葬在乱葬岗？”
唐凯点点头。
“杨云娘可有说起过他们的事情？比如有没有仇家？”胡笳继续问道。
“仇家？她们都是做刺绣活的，哪有什么仇家？”唐凯不解。
“听说那几人下葬时，杨云娘都到了现场，她可曾给你提起过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胡笳再问。
唐凯偏着头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她们死了以后，云娘就继续回绣庄干活了，直到一年后才回来。”
见问不到什么东西，胡笳和吕青青也只有作罢。
当年那起事故的唯一见证人也没了。
本以为可以顺着云逸打听一点当初的事情，哪知道牵出一桩桃色案件。当然，破了纵火案、让唐凯露出了马脚，也算是一桩幸事。
只不过骸骨案的线索到这就断了。
忙活了一夜，吕青青早已疲惫不堪，但让他惊讶的是，胡笳依旧精神满满。
“你去睡会吧。”看到吕青青在打哈欠，胡笳说道。
“嗯，你也去歇一会。”吕青青有点撑不住了。
“我再去找找那几个丢失了骸骨的家属，既然杨云娘这条线索断了，我们就换一条。”
吕青青：……
真猛！
……
睡醒后，吕青青带着唐凯去指认现场。
尽管唐凯承认了自己的杀妻行为，但是证据链还得补齐。
必须挖开杨云娘的坟墓，查看她的致命伤，并且找到唐凯所说的那根刺入她颈部的铁钉。
七星岗依旧是那幅场景，该吵架的依旧在吵，该起棺的依旧在起棺，该做法事的依旧在做法事……
“吕姑娘，你们又来了？”说话的是李掌柜，就是那个做好事的寿材店老板，没事的时候他就在坟山下站着，方便听人招呼。
“李掌柜，你好啊。”吕青青和对方打着招呼。
“你们是来查骸骨案的？”李掌柜问道。
吕青青点点头，毕竟这事已经不再是秘密。
“对了，李掌柜，你常年在这开店，有没有发现过什么异常？”吕青青想看看李掌柜能不能提供点线索。
“坟山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大家都干着同一件事，再奇怪也奇怪不到哪里去？”李掌柜笑道。
吕青青一想，也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也不知道那些人毁坏尸骸，偷走骸骨到底有什么用，也不怕撞鬼。”吕青青叹到。
“人心远远比鬼神可怕。”李掌柜摇摇头，“我在这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还第一次听说有人偷尸骨，搞不懂、搞不懂……”
两人相聊之间，掌柜还被好几人喊着上山去做了几场法事，一个上午下来，李掌柜卖出去了不少棺木，尽管都是些薄棺，想必也赚了不少。
“李掌柜，你这脚下也留点神，刚才见你又送出去一个白瓮坛，恐怕卖好几副棺木都不能回本吧。”
“哎呀，那些都是小事。本来就是帮大伙的忙，赚不赚钱的无所谓，再说这死人的钱赚点就行了，别太贪。钱财，不易得，满足需求，足矣。”
对于李掌柜的话，吕青青多少是有点敬意的，别看这人年过半百，但是有颗通透的心。
这边吕青青和李掌柜聊得火热，那边胡笳却一直在坟山上转来转去。
良久，他走了回来。
李掌柜见状，知道他们有事要聊，便有礼地告辞了。
胡笳告诉她，下午又出现了新的情况，在不远处又挖出了一具残缺的骸骨。
另外，胡笳还汇总了一下他盘查的内容，到目前为止，坟山总共发现消失的骸骨有六具。
不过，经过对这几具骸骨身份的核实，发现他们之间并不认识，而下午发现的那具残缺的骸骨才下葬一年半，和其他几具骸骨也根本没有关联。
如果非要说它们之间有共同点，那就只有一个，就是他们下葬的时间都在近五年之内。
换句话来说，这个毁坏骸骨的人属于无差别攻击。
而就在这时，一个通远门的警察带着唐凯走了过来。
“找到了？”
“找到了！”
那人手上有一张牛皮纸，里面放着的正是一根铁钉。
“带下去吧。”胡笳挥了挥手。
那人正准备带着唐凯离开，突然，唐凯转过身，“如果，如果我有情况汇报，会不会对我从轻发落？”
嗯？说说看！
“那个绣娘的坟，我曾经来过。”
唐凯说，前两天他就听说骸骨被毁一事，但由于一直在下面闹事，也没上来看过。但是刚才指认现场的时候，他才发现其中一个墓碑的名字特别熟悉。那个人叫曾玉琴。
正是第二具被残缺的尸骸名字。
“由于我怀疑云娘在外偷人，所以我就经常跟踪她。曾经一次，我发现她鬼鬼祟祟地出门，本以为她是去见情郎，哪知道却是来上坟。当时我就觉得诧异，这里埋葬的又不是我爹娘，也没有她的亲人，她来祭拜谁呢？后来才知道，她祭拜的正是这个叫曾玉琴的人。”
“他们同在一起工作，又一起出事，来祭拜一下并无奇怪吧？”吕青青问道。
“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唐凯说：“可是那天晚上后，云娘就从秀禾庄离开了，还带回来一大笔钱。我追问她这笔钱的事，她当时就说这是丢了良心的钱。最关键的是，从那以后，云娘再也不许我提起她当过绣娘的事。”
正是因为钱的来路不正，加之突然离开绣庄，还避讳谈绣娘身份，所以唐凯才认为杨云娘的奸夫就是她曾经的雇主张庆。
“可是现在想想，这几个绣娘的骸骨都出现了问题，云娘又说那钱是昧良心来的，我觉得这里面可能有问题。”说完，唐凯希冀的目光看着胡笳：“你看我提供的线索有没有用？如果有帮助，麻烦你们帮我给上头说说，别让我吃枪子。”
胡笳挥挥手，看着唐凯被带走的身影，他回头问吕青青：“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们应该去找张庆聊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