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点受宠若惊,在沈良家连口水都没喝过。
“咔嚓......”
“啊......”
沈清梨乍的站起来,剪刀划在她脖子上,不深但长,一颗颗血珠立马浸出。
沈良手里拿着长长的头发,看着沈清梨受伤的脖子,有些惊慌:“我看你一个丫头片子,留那么长头发,不如卖了换点钱。”
她摸着齐肩短发,泪如泉涌。那是她留了好几年的长发......
沈清梨一把抢过被剪断的头发,疯了一样地把它弄乱。房间里到处都是她的长发,沈良看着到手的钱飞了,气急败坏锤了沈清梨一拳。
十几岁的女学生,怎么经得住四十多岁大汉的一拳?
她被锤倒在地,额头撞在门框边的墙角上。鲜血顺着眼角流下,沈良被吓到了。连忙把她拽起来,推出大门,驾驶证和二百块钱一块扔了出去。
沈清梨狼狈起身,周围凑在一起闲聊的邻居,小声嘀咕。没有人上来扶她一把,几个大娘开口询问了句:“怎么了这是?怎么都流血了。”
她没有回答,她明白这不是关心,这些人只是想吃瓜。
好在伤口只是看起来吓人,并不严重。沈清梨去村里小诊所随便处理了一下,揣着二百块钱走了。
沈清梨低着头坐在公交车上,眼泪大滴大滴掉落,不一会裤子就浸湿了一小块。
她想打电话告诉爸妈,痛骂小叔的无耻。她想爸爸可以去为自己撑腰......
但,她也只是想想。
爸爸沈富是个有点愚孝的老实人,面对他偏心的父母和两个奸诈的弟弟,他张不开嘴。他的沉默隐忍,造就了这个家步履维艰。
没有人会为她撑腰,妈妈张丽是个善良坚韧的女人。她可能会去找沈良,但又有什么用呢。不善言词的妈妈,会被泼辣的小婶骂到怀疑人生。
最后,回家抱着她痛哭,自责......
沈清梨也曾哭着指责过爸爸无能,看着女儿的泪水,这个老实憨厚的男人心如刀绞。
然后,他自己憋出了高血压,进了医院。
那次以后,沈清梨就不再跟爸爸说他的父母兄弟。因为她逐渐清楚,爸爸对他的家人,还有期待。有期待,才会觉得受伤,才会憋出病来。
坐在公交车上,沈清梨收起心中的无助,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自己去车管所帮爸爸审驾照。
沈富在外地打工,除了他的两个兄弟也没得认识的人。他的驾照每年都是花钱,求沈良去帮忙办。沈良说求人办事很难,张丽便每次都给他二百块钱,再给他家送点肉去。
沈良还时不时,把这个事拿出来说道说道。好像欠了他天大的人情,张丽从来不敢还口,她一个妇道人家,连城里都很少去,更别说去什么车管所了。
沈清梨想着,先去认认车管所的大门。就算办不成,在周边打听打听,总能找到一些黄牛代办。
“这是谁的驾照?”大厅的办事员拿着驾照,再看看额头一块伤的稚嫩小姑娘。
沈清梨忙回答:“这是我爸的,到审本的时间了。但他回不来,我想问一下,能代审吗?”
“他今年开过车吗?这本有扣分、违规吗?”
“没有没有,他今年没有开过车。”
“可以代办。”办事员把本放在旁边,开始敲击键盘。
“......什么!”
办事员看小姑娘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以为自己把她吓到了,说话声音稍微放温和了一些。
“没开过车,没有违章,你可以帮他代办?要办吗?”
“办办办,麻烦您了。”
沈清梨顾不得心中杂乱的心情,只觉得一口气呼出来了。
太好了,以后再不用求人了!
五分钟,沈清梨拿着审好的驾照,晕晕乎乎地出来了。
她一屁股坐在车管所大厅的楼梯上,反反复复看着手里的驾照。她有点想哭,又有点想笑。
每年这个时间,都是张丽最焦虑的时候。沈良从没有痛痛快快地帮忙办过,总会找各种理由,非得等张丽求的他开心了不可。
原来,这竟是这么简单!
这么简单!被沈良当了五年大爷。
见沈良刚刚那心虚的样子,沈清梨满眼鄙夷。
如果说老二沈贵是条毒蛇,那老三沈良就是个野狗,贪婪又懦弱。
一路走来,沈清梨没有假装低头。
她曾担心遇到熟人,不说话大家会尴尬。事实上,没有任何人觉得尴尬,别人甚至看不到她。
沈富知道亲弟弟骗他时,习惯性沉默。但,当他听人说女儿被打得头破血流时,他第一次对这个弟弟愤怒了,比沈贵设计他还要愤怒。
但,他的愤怒只有张丽知道,只是心里对沈良凉了。
并没有做什么替沈清梨出头的事情。
沈清梨马上就要见到爸爸妈妈,不禁眼眶有些湿润。爸爸妈妈有很多缺点,但他们对子女的爱是不掺假的,拼尽全力尽他们所能,保护他们两个崽子。
刚拐过胡同,沈清梨就看到一群人围在自家门口。
顿时,她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加快步伐回去。刚到人群外围时,就听到一阵哭闹和人群中的议论声。
“小炮儿,你别在人家闹了。沈富好歹也是你儿子,这一家子过得够苦了。”
“呜呜……我的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吧。看看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他爹在医院被他气得,命都快没了,他连点医药费都不出。”
“…沈富为了还沈二欠的债,这一年一年的不回家。人家这前脚刚到家,你好歹让人家休息一下,再说别的啊。”
“……”
沈清梨挤进去看到奶奶,也就他们口中的小炮儿,正坐在她家大门口,拍着大腿又哭又闹。脸上眼泪一滴没有,哭声和吐沫星子倒是很足。
再看看院子里喂猪的张丽,沉默不语该做什么做什么。好像家门口的闹剧不存在,仔细看去,沈清梨还是看到她红肿的眼睛。
“怎么了?你在这里又闹什么?”
沈清梨知道张丽不是对门口的闹剧无所谓,只不过这种事情太多,她已经麻木了。为了妥协,家里就过不下去了;吵,根本吵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