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徐天煌当年突然在辉煌领主徐西兆的地盘上暴毙,便是他们党争的开始。
太子一党不相信二皇子会这么莫名其妙地死掉,而七皇子也同样不承认是自己害死的二哥。
对于这件事,青漓已经猜出了凶手,动手之人、恐怕就是他徐天然!
所以,橘子才会说,徐天然从始至终、从未变过!
她正是看清了此人,才选择了徐天然。
橘子要的不是善良柔弱之辈,而是真正能发动战争的天下雄主!
诸位皇子之中,只有三位从徐霄那里继承到了紫煌灭天龙武魂。
日月上千年的历史,徐家两种极为霸道的传承武魂,各有各的特点,但要论正统、要论让万人臣服,依旧还是太阳武魂更胜一筹,历代的国君也更愿意在拥有太阳武魂的人当中挑选继承人。
但徐霄上位之后,这一切就变了,徐天然正是看中了这一点。
六皇子徐天寅本就是婢女之子,再加上他母妃竟然敢在宫中自戕,他便更被徐霄厌恶。
可二皇子不是徐天寅,他从小不仅修炼天赋极佳,更是文武双全,徐天煌实在是太过优秀了,不论太子如何努力,他好像都没法超过这个小自己两岁的弟弟。
既然跨越不了,那他就成了阻碍,徐天然的阻碍!
所以,徐天然杀了他,并嫁祸给了七皇子徐天泱,开启了一段夺嫡之争!
我的好弟弟啊,文武全才又如何,终究是太过天真。
至于赵浩戈,他本就是以头脑得到了徐西兆的信任,当年他当然看出了徐天然的弑亲毒计!
可徐天然当年只说了一句话,“你觉得是徐西兆为了我七弟摆平前路,而杀掉我二弟可信?还是我这个平日里最愿成人之美的好大哥,杀了自己最疼爱的亲弟弟可信?
领主,你该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处境才对,你若说出这件事的真相,兆灵王会不会以为你我才是一处?到时你的赵家该如何自处?”
正是这一个决策的偏差,赵浩戈没来得及说出真相,这个秘密便成为了他必须得咽进肚子里的东西。
赵浩戈临死之前比出的手势已经很明显了,二皇子正是他的好大哥所杀。
即使没有赵浩戈的提示,徐天然对赵浩戈的态度也能看出些什么了。
既然赵浩戈已经成为了太阳宗室的弃子,那徐天然只要放他自生自灭不就行了?
但他却是那么地想要杀掉对方!
这才让青漓看出,这个赵浩戈身上藏着的,应该就是徐天然的秘密。
所以,六皇子才一定要杀掉太子,他说得很清楚,爱是责任。
徐天然背叛了他长兄的责任,所以徐天寅要惩罚他。
而青漓为何会说徐霄今日之举是毒计,不论徐天然会不会承认,青漓都成了此事的知情者。
此人本就快容不下自己了,不知道之前的财路一事还能不能压住徐天然的杀心。
而镜红尘也是满头大汗,听到了这种事情,还让不让他活了?
徐天然也同样在权衡,徐霄是在让他选择,用真相换此后的前路通达?
也许这是我父子二人最后的真心话了,然后他才能安心地将皇位传于我?
或者,他是想以此来治我的罪?帮七弟彻底拿下我?
两种抉择在徐天然的心中不断地纠葛着,但他的心终究是被皇位上的一切给拉走了。
太子坐在轮椅之上,带着些不太明显地颤抖、冷笑着,“是我,又如何?”
镜红尘悬着的心终于死了,他就差瘫软在地上了,真是祖宗啊,这种事情就非要承认吗?
徐天然认为自己抓住了徐霄的心,他并不在乎自己的儿子是否良善,他想要的是一个能接手日月的主人,哪个皇帝的手上能够不沾鲜血地前进?
除此之外,镜红尘也在这里,更让徐天然偏向,徐霄是更愿意把皇位传给自己,他已经别无选择了,我就是他亲自选出来、被万民朝拜过的太子!
最后,二皇子的死已经不重要了,徐霄怎么会愿意让这多年前的丑事再传出来,所以徐西兆也是同样的选择。
相比揭露徐天然,他更愿意用一个赵浩戈去换太子的命,虽然没有成功就是了。
果不其然,徐霄的反应让太子知道,自己选对了!
徐霄发出了低沉沉的笑声,震得徐天然背后冷汗直流,“够有野心,也够狠辣,不愧是孤的太子啊,日月能交到你的手里,我也放心了。”
“父皇,您不怪我吗?”徐天然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了。
“若为父亲,孤是该怪你的。”徐霄中气十足地低吼着,“但孤是日月之主,你未来也会是这日月的主人,若没有雷霆手段,如何守得住这偌大的国家?”
徐天然的眼神显然是坚定了不少,“父皇,臣定会继承您的愿望,将日月之光照耀整片大陆。”
刚才的一声吼,显然是消耗了徐霄不少的气力,此刻他整个人变得有些虚弱。
这一刻,他好像变成了一个慈父,花白的头发、腰好像也没有那么直了,他轻轻地对着徐天然摆了摆手,“走吧,我的皇儿,西征大典之后,一切便如你所愿了。”
他留下了青漓与镜红尘,显然是要完成,他刚才答应徐天然的一切。
随着太子离去之后,不多时候,镜红尘也离开了那硕大的议事厅。
看着自家的主子像是被水淘洗过一遍一样,镜红尘的忠仆十分贴心地为他换下了华服,“堂主,您此去如何?”
镜红尘的双手交叠,食指有规律地轻轻抬起又放下,这是他的习惯动作,证明镜红尘此刻正在疯狂地思考着。
他摇了摇头,“看不懂。”
太子离开之后,徐霄并没有单独地与他说什么,甚至连问他愿不愿意辅佐太子这种话都没有。
徐霄只是说要单独与青漓谈谈那件审判之剑的事情,若能达成交换、再由镜红尘来提要求。
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若是风孟陆、叶萧河还能说得通,可镜红尘与徐霄是普通的臣子吗?
他们两个之间有着共同的秘密——圣灵教,还有篡位之后的一系列事情,可徐霄这一次却什么都没对他说。
“与堂主您有关系吗?”
“看起来关系不大。”镜红尘缓缓地握紧了自己的手,“只是,徐天然应该快完了。”
徐霄此人绝不会让人轻而易举地看透他的所思所想,但说到底镜红尘比旁人多的就是那份敏锐,伴君如伴虎、他太了解徐霄了。
所以,待那两人都已离开之后,徐霄说出口的话简直震惊了青漓。
“清平王,你选错了人。”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谁能想到,在徐天然面前分明是情真意切,可却能在转瞬之间将之前建立的信任毁得一分都不剩。
王座之上的徐霄淡淡开口,如同青漓第一次与他下的那盘棋时一模一样,像是个略带了些威严的慈祥老人。
可慈祥之人不会有蛇一样阴毒的眼神,如鹰一般锐利的眸光。
“他不该承认的,因为虚妄的诱饵,便轻而易举地道出了心中的秘密。”徐霄懒懒地扶住了自己的脸颊,“帝王应该守住的东西,可不光是那些小儿科的秘密。”
青漓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平静道,“这么说,您不打算选择太子了?那您到底要选谁呢?其他皇子就能通过您的考验吗?”
“清平王倒是说了一个好词汇。”徐霄高高在上地看着下面的青漓,“确实是考验,不过并不是孤要选择谁,而是谁能在这场争斗之中活到最后。孤很公平的,每个皇子都有机会。”
简直与徐天寅所说一模一样,徐霄真的毫不在意他们的性命。
“可陛下,您是他们的父亲,在这场争斗当中,死的是你的儿子。”
徐霄恢复了刚才那种中气十足的低吼,“清平王是否想得太过简单了,他们要角逐的不是平常人家的家主之位,是我日月万人之上的王者!
他们所行的自然也当是王者之道,岂是寻常人的儿子能比的。”
“那您觉得,他们决出一个胜者了吗?”
“太子比之老七缺了个狠字,而老七则是不如太子能忍、、”徐霄仿佛是想到了谁,但最后他还是将之留在了心中、没有言明。
“所以,你就偏袒太子,激起了七皇子的嫉妒之心,引得他们争斗?”青漓的声音终于重了几分,“可最后得来的却是两败俱伤!”
徐霄冷笑一声,“孤是在教他们如何成为一个帝王,太子势弱、要斗得过西兆,孤教了他不少东西,可他却解得一知半解。
与你合作嫁祸西兆,确实是不错的一手,可若不能一击将对手压入尘埃之中,就该留有余地。
那个时候,他如果愿为西兆求情的话,便抓住了那些朝臣们的心。
兔死狐悲,见他对同族之人都如此残忍,那些只知道自保的王公大臣,自然也会想到自己以后的处境,你说他们还会期望这样的君主上位吗?”
“陛下说了这么多,还没有说到正题吧?”
直到这一刻,青漓都看不明白,徐霄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知道清平王有没有养过花,没用的枝干人们就会将它剪掉,防止它抢了主干的营养,只有这样才能开出娇艳的花。”
青漓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一种不安始终围绕着她,“这么说,您是要把徐天然当成没用的枝叶剪掉了?”
“清平王果然一点就透。”
他们徐家人都是疯子才对,只是疯的地方不一样。
这父子俩,全都逼迫着青漓,想要杀掉对方,还真是父慈子孝啊!
“说到底,这是你们日月的争斗,与我何干?”
“清平王,你与孤的皇儿合作得如此好,这自然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情。”
“若我拒绝,陛下又当如何,在这里杀掉我吗?”
“怎么会呢?你可是我日月辛辛苦苦请来的,你们史莱克的人,孤都会完完整整地还回去的。”徐霄一副佛口蛇心的模样,堆起了满脸的皱纹,对着青漓慈祥一笑,“不过,孤可不是太子,你没有拒绝的机会。”
“若你拒绝,孤就让风家消失在大陆上。”
徐霄的话给了青漓胸口重重的一击,青漓能让别人坐立不安,但到了徐霄的面前,就换成了她自己。
她不知道徐霄是如何知晓这些的,我哪里露了什么破绽吗?
青漓早说过,若她的身份暴露,她便再也不是徐霄的对手,如今竟然真的、让他抓住了自己的软肋。
青漓在心中不停地思索着,同时她表面上的模样竟然还算看得过去,“陛下,是在与我说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