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江做好烤灰狗子,王桂在外屋地里也收拾得差不多了
中午的尖椒爆炒干豆腐重下了回锅,会更加入味。
泡好的葫芦条涨开,和切成细丝的灰狗子肉一起炒。
秋天的灰狗子为了过冬,身上正肥美,出油不少。
而王桂害怕油加少了不好吃,本来荤油也就多下了些。
现在东北外屋地的炉灶都矮一头,所以王桂炒的时候都是半蹲着。
那滋啦滋啦的,葫芦条本来就容易吸味儿,沾了灰狗子油,颜色都变得更加金黄。
“来,把盘儿给妈端来。”
“诶。”
王桂给葫芦条炒灰狗子盛到盘里,满满一小盘冒尖儿,头上还不忘加一撮绿油的葱和香菜沫儿。
简直色香味俱全。
要不是为了晚上拿赵山的枪,让他喝到位,赵江都忍不住想先吃几口,现在只能先紧着他爸了。
烤灰狗子整只的不好下口,王桂也把它切了,下刀剁下去那“咔吱咔吱”的声音听着属实带劲,“儿子,你这烤得真不错啊。”
王桂惊讶,没想到儿子还有这手艺,这是个细致耐心活儿。
“那妈你待会儿多吃几口。”
王桂从来不扫兴,不是那种会说“妈不吃肉专门留给你们吃的”类型,儿子这样说马上就应了:“儿子做得妈肯定多吃,这看着就香啊。”
儿子心疼妈,王桂心里也美。
那边糊涂粥也好了,就等赵山和赵兰回家,一家人就上炕开造。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赵江先去把酒给拿出来,在桌上放着。
正想着,赵兰比他爸先一步到家。
小姑娘还是书包都不放,人没进屋,声音先传来,“妈,哥!打没打着灰狗子啊!”
“喊啥呢,炸炸呼呼的!回家先洗手去。”王桂笑着说,帮赵兰脱下书包。
“喏,哥还能骗你不成?”赵江坐在炕沿上,头往那边一努。
小姑娘今天在学校,都想着晚上回家能吃灰狗子,学习起来都更带劲儿。
现在看到码在桌上的两盘肉,眼睛都亮了。
……
另一边,赵山和向志明刚下林场通勤的小火车。
“大哥,昨天那飞龙汤真不错。听我家小子说,还是江儿做的?”
向登峰昨晚回家,桌上就摆着一大盆飞龙汤,他也好久没吃,觉得很鲜。
赵山应了一声,笑道:“是挺鲜,不知道从哪儿学的。那小子指不定在……”
原本他想说赵江肯定又憋了什么鬼主意,但想到昨天错怪人家,话又没说完。
向志明却明白他大哥的想法,“大哥,咱俩小前不也闹腾吗。孩儿懂事很快的。”
赵山没应,却觉得说的有道理。
“不知道他俩今天打到灰狗子没。”向志明舔了舔嘴唇,“那小东西秋天香。”
“扯呼。”赵山摆头,“灰狗子机警得多,哪像沙半和飞龙,傻愣地站那儿让人打。我俩以前用弹弓打,进山四五次能掏着一次就不错了。”
“我们算厉害的,那其他人还没我们整得多呢。”
两人说话时候,正路过小卖部,俩人和屈恒点头示意。
屈恒兴致勃勃地说:“今天俩小子进山没少掏,我看打的那灰狗子这么老大。”他两只手比划着。
赵山和向志明:……
屈恒倒奇怪了,听这话两人不应该开心吗,这反应怎么看着有点不对。
他心里嘀咕,自己的话说得也没毛病啊。
……
赵山回到家,没急着进屋,先去收拾好了。
屋内三人都没动筷子。
赵江这回说他也要等赵山回来一起吃,赵兰见哥这么说,就也没动,先拿出书来学。
“兰儿,你磕点儿。”赵山把装掏灰狗子冬粮的榛子盘儿推到她面前。
“哥,我妈说你才该多吃点儿,我脑子够用。”赵兰幽幽地说。
来自赵家唯一的高中生,对上了五天初一的赵江的压制。
赵江一愣,“我……”
怎么还来这茬呢!
赵江看向他妈,王桂正憋笑。
“哈哈。”见他老半天没说出话,王桂和赵兰都在炕上笑得前仰后合。
王桂乐得使手连连拍赵江,赵江也没忍住笑,笑得肚子都有点疼。
这时赵山也进东屋了,“说啥呢,都这么乐。”
“没事儿爸,我哥说他爱磕点榛子。”赵兰看着他哥赵江捂着肚子说。
赵江伸手,想把按在妹妹头上,却被赵兰怪叫着躲开了。
赵山虽然没听明白,但也乐了。
“快来吧,他俩等老半天了。”王桂说。
“来,爸。”赵江给赵山倒好酒,然后再给自己倒好。
“嗯。”赵山心里怪受用的。
一家人直接开动。
因为提前知道了赵江打到了灰狗子,看到桌上的菜倒也没吃惊,“今天进山找了灰狗子多久啊。”
赵江把进山打灰狗子的经过说了说,省去了自己掏灰狗子冬粮的事情。
听到赵江一下钉死两只,赵山眉毛不露声色的一挑,儿子这一手弹弓如果没吹,怪厉害的。
“妈,这灰狗子肉咬着真有劲儿。”赵兰饭量小,吃了几块肉加喝糊涂粥溜缝,没会儿就饱了。
但烤灰狗子肉不咋占肚子,慢慢啃着也香。
“那是你哥烤的,得有小半个点呢。”
赵山夹了筷肉丝和葫芦条,一起下肚,那油都留在嘴边。
葫芦条的口感和灰狗子肉配合,肉香和清香,滋味十足。
他又夹了筷烤灰狗子,蘸点儿蒜泥喂到嘴里,外皮金黄金黄的,裹着蒜泥,太是那个了。
看赵山眯着眼,吃得美了,赵江赶紧举杯:“来,爸。”
“嗯~”赵山也举起杯来。
小子这俩天表现是不错,想到向志明和王桂说的话,赵山也觉得赵江真是有点醒事,会心疼人了。
一口酒下去,热辣的,舒坦。
赵山当爸的,想到啥,想提醒几句:“江儿,你要是打打灰狗子啥的没事儿,别往林子深了钻,那野猪黑瞎子啥的不是闹着玩的。”
他就是年轻小伙儿过来的,知道进大山打猎那种瘾。
那猎物打的都是越打越大,怕赵江往那方面寻思。
二十岁进山打围,太年轻了,从来没听说过。
而且就算想学,也得看谁带,其他人能信的过放心吗?
王桂正色:“是,江儿,这得听你爸的。”
赵山端起酒杯,放到嘴边,慢慢说:“要是让我逮到,……哼。”
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赵江心中一凛,表面仍面不改色心不跳,坐得板直,“那不能够!别人喊我去我都不会去!”
“来,爸,咱再喝一个。”
赵江又举杯,不断给他爸劝酒。
赵山是一口一杯,赵江却不一口闷。
他爸脸喝得红扑扑的,也不在意,心里也高兴。
一家人这顿饭造的是沟满壕平,肚子溜圆。
赵江举杯的时候,眼睛透过缝,悄咪儿地往墙上挂着的16号挂管枪瞧。
等大家都不动筷了,赵山还慢条斯理地嚼肉,自酌自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