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江和向登峰眼巴巴瞅着那插在火堆旁的野猪肉。
在火舌的炙烤下,油滴滋啦啦地冒出来,红白相间的肉也渐渐转为焦褐色夹杂粉嫩,独有的山野味开始弥漫香气。
烤出来的油多的往下滴,赵江把玉米面饼子拿过来往烤肉上擦,原本就被烤得金黄泛焦的饼子擦上油,对着光泛亮。
“咕。”向登峰使劲地咽口水。
两个人从早进山到现在,寻踪觅迹,磕下这几头野猪,饿得很。
“江哥,好了吧?”
“再等会儿,别急。”
赵江把烤肉都取出来,重新插进去,让背火的那面多受点热。
“江哥,好了吗?”没过多久,向登峰又问。
“给你馋得,成了,拿着!”赵江手抓了一把,递到他手里。
向登峰早就等不及了,也顾不上烫,就吹了几口气,牙齿往肉上一搭就开扯,撕到嘴里咬起来。
那真的是一嘴下去滋滋冒油,润在舌头上,带着有些脆的肉,混着嚼起来,香得冒啊。
向登峰根本停不下来。
“江哥,你快吃,真香得不行。”
赵江却没搭话,专心致志地捣鼓着。
向登峰好奇地看,就见赵江把玉米面饼子拿在手里,饼子从中间折叠,使力一下一下地把野猪肉从细枝上往下撸,一连撸了五六片片才停下。
接着把玉米面饼子两手把住,肉就夹在中间,满满当当的一口下去,赵江的腮帮子就鼓起来了。
玉米面饼子的甜,野猪肉的香,泛出来的肥油,填得满满的口腔,唇齿之间的交融,真是莫大的满足感。
没等咽下去,赵江又使手从旁拿了一块咸菜萝卜,一仰头扔到嘴里。
汁水从里面出来,混合肉香,清爽生脆,又解了些腻。
等吃完这口,赵江也不带停,又拿住玉米面饼子夹肉再来上一口。
向登峰看得眼睛都直了!
还有这种吃法!
他一次吃一片肉,他江哥这肉夹着,一层一层的,看着比他过瘾多了。
向登峰也有样学样,忙慌地拿起一个玉米面饼子,学起赵江的操作。
做好后狠狠地干下一口,品味着滋味,一闭眼,猛地一仰头,真是过足了瘾。
两兄弟在午后懒洋洋的阳光下晒着,把烤好的四五十串野猪肉给造了个精光。
向登峰用手背一抹嘴上的油,把水壶递给赵江。
赵江接过水,仰起脖子就咕嘟咕嘟地狠灌下去,然后递回给向登峰。
只见他的喉结也上下耸动,把清凉的水送进去。
俩人喝过水后,都轻轻发出一声“啊”的出气儿。
哥俩也没说话,都屁股坐在地上,两手往后撑看头上被风吹动的树梢。
“江哥,真带劲儿啊。”向登峰
“这才到哪儿?还有这么老多肉呢,再歇会儿,咱俩把猪给扒了。”
要是冬天,俩人用绳子慢慢拖,借着雪地,倒是能把这些肉给带回家。
但现在拽根本拽不动。
把肉扒好后,两人一分,各自背得也不会轻,紧走慢赶估摸也得晚上才能到家。
“行,江哥。我先去干着,你再歇会儿。”
头回干大围,向登峰兴奋,干啥活都觉得新鲜。
趁向登峰干着,赵江站起来把他俩带的东西给收拾了。
忽然,赵江心中生出一种异样感。
耳朵似乎模模糊糊听到些熟悉的声音。
“吩儿,吩儿。”
赵江瞬间警觉,把身子一侧,抓起靠在一旁的枪,刹那端枪上脸!
只见向登峰的上方,一头快四百来斤的炮卵子正大迈着步,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姿态向他们冲来!
从赵江和向登峰的方向看过去,野猪高高耸起的脊背在上下的纵跃间滚动,四蹄奔跑惹得尘土飞扬,阳光照在它的皮毛上混浑得亮。
两轮弯月似的獠牙挂在两边,冲着要撞过来!
虽然借着下坡的势,但赵江还是一眼看出,这是头受了伤的炮卵子,那后腿不时向外撇撒撇撒的不着力!
这是头记仇的,主动伤人的炮卵子!
“向登峰,向登峰!跑!”
那炮卵子和向登峰处于同一条线上,赵江不敢开枪,扯开嗓子喊。
向登峰一惊,听到喊了,蹲在地上回头一看,眼睛就瞪圆了。
炮卵子正面看窄,两轮圆月似的弯牙正朝着他,身后带起一阵的土尘,冻冻咚咚得震在地上!
野猪速度极快,仅是一瞬,就到了距向登峰十几米的距离!
向登峰这人,胆子大,心大,有点虎!
平常人头回遇见这样,可能都吓得来不及反应了。
但向登峰,看到炮卵子这么大阵仗,虽然惊,心里却不咋怕。
他反应也快,腿从蹲着一下弹起来,腿长迈得步子也大,居然一瞬又把距离给拉开了些!
赵江单手把枪把靠在胸口,另一只手得空,用力地向外挥,“躲开!”
向登峰知道赵江是想开枪,步子不带停,身子已经冲过去了,但右胳膊往后甩,手掌一下贴在一颗树上。
右脚站定,重心往那边使劲儿靠,左脚离地踢到空中,打了个转就到圈到树那头了!
几乎是一个先后,炮卵子低着的头就从他原先的地儿冲过去,
向登峰甚至感觉,他那只在还在空中的左脚都擦到跑卵子身上的毛了,刮擦的疼!
野猪冲起来是不会转弯的,所以它还是一条直线往下冲,直奔赵江而来。
没挑到向登峰,炮卵子也不带停,这面前不还有一人吗?
而且对它来说,下面这人身上有更另它烦躁的气味,枪的那种火药味儿!
此时它的样子真是吓人,之前连挑李宏发和王喜,让这头炮卵子信心大增,它以为赵江也这样呢,铁了心要磕一磕解心中烦闷。
此时没了向登峰,这头气焰正长的炮卵子和赵江之间再无遮挡。
但现在二者之间的距离,也就十来米的功夫了!
对这头受伤疼得有些发狂,冲势正盛的野猪来说眨眼就到。
赵江却还没开枪,面上波澜不惊,稳稳地端住16号挂管枪。
向登峰已经急得冒汗,太阳穴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手攥成拳,用力得指甲都嵌在肉里出血痕了。
江哥怎么还不开枪?
可向登峰光心里着急,也不敢喊,怕影响到赵江啊。
那炮卵子左右甩着头,头往下压得更低,喷着气几乎快来到赵江照面前。
赵江的食指搭在扳机上,没有一点的颤。
使力一扣。
嘭!
一声沉闷的枪响,震得赵江上身微微一动,发烫的枪口冒出烟儿来。
越凶越恶的野猪,在赵江面前死得越快!
用了五六半的枪管,子弹带着无可匹敌的推力迸射而出,迎头暴击气焰嚣张的炮卵子。
它头上爆开一团血雾,子弹威力巨大,炸开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
炮卵子四腿登时蹬直登天,身子仍然带着冲势过来。
赵江手上动作不停,撅枪上好子弹。
从看到野猪到现在,赵江的两只脚站定就没有动过。
见野猪要撞来了,他才右脚为轴,身子微微一侧避开。
那炮卵子直愣地栽倒,硕大的脑袋“砰”得砸在赵江脚边,毫无任何生机。
“呼,呼。”
向登峰手紧握侵刀,仍没放松,急促地呼吸着,眼睛盯在那头倒在地上的炮卵子身上。
他只听得见自己心脏在胸膛里砰砰的跳。
这片林里,除了俩人的呼吸声,就剩拢起的那堆火在时不时啪啪得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