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影枪芒,交接闪烁。
战马嘶啸,人影腾挪。
每次兵器对撞,陈三石都需使出全力才能接下。
也难怪宋老五动手前无比自信。
练骨和练血的差距,确实很大。
不过对于陈三石来说,只要撑得住第一轮攻势,就意味着不会输,甚至极大概率能赢。
因为,
他可以一直撑下去!
龙象之血不仅力量强大,利用率更是远超普通气血。
消耗同样气血,常人能打出一击,陈三石起码能够打出三击,此消彼长之下,时间拖得越久,胜算自然也就越大。
对此体会最深刻的,自然就是宋老五本人。
“哪里来的怪胎!”
他的奔雷剑法,在鄱阳这种地方,绝对算得上是极好的剑法。
再加上练骨练血,跨境界压制,没办法迅速拿下就算了,十几个回合下来,他竟然丝毫没有感觉到能赢的迹象。
少年的枪法炉火纯青,表面看一直处于被动防守状态,但实际上,只要他稍有不留意,下一秒枪尖就会直逼面门。
再加上对方骑着战马,居高临下,配合丈余长枪,横扫四面八方,宋老五压根无法近身,永远只能和锋利的枪尖做博弈,连其胯下战马都伤不到。
他心生躁怒。
“说到底也是练血境界!”
“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撑多久!”
宋老五咆哮起来。
他超负荷调动气血,手中长剑披风斩棘,一刻也不停歇地砍过去,想要逼迫对方大幅度消耗气血,以境界积累取胜。
看得观战者,很是焦灼。
“王力。”
朱仝骂骂咧咧:“等会儿看情况不对,咱俩就一起上去干他娘的!”
“成!”王力点头。
赵樵和吴达他们,也悄悄摸摸从屋里拿来弓箭,时刻准备放冷箭。
唯有徐斌越看越觉得熟悉。
对,就是这种感觉。
“用不着咱们,石头九成九能赢!”
“你咋看出来的?”
“不信你们瞧着。”
果然,又是二十个回合过去。
宋老五的爆发力随着时间推移开始衰竭。
反观少年状态和一开始没有什么两样,根本看不出还能支撑多久,倒是他开始出现破绽,被对方抓住机会反攻。
隔着几米开外,芦叶长枪狂风暴雨般袭来,不是刺面就是扎喉,招招致命,好似一条见血封喉的毒蛇。
“铛铛铛!”
宋老五不断挥剑砍蛇,奈何毒蛇砍死一条又来一条,速度越来越快,数量越来越多,到最后,简直是铺天盖地,挡无可挡。
他只得凭借反应,疯狂扭动脖颈和脑袋来躲闪,看起来就像一场惊险刺激的杂技表演秀。
冷汗从身上渗出,宋老五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再这样拖延下去的话,已经不是能不能赢的问题了,而是会死!
练血大成,力量没弱多少,还能绵延这么长时间,凭什么?!
不能再打了!
宋老五心中的怒火,一点点被浇灭,整个人重新变得理智起来。
“铛——”
他使出全力,一剑砍开枪尖,接连仰身后跳,迅速拉开距离。
陈三石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在半空中呈现猛虎飞扑之势,顷刻重新拉近距离,递出手中芦叶长枪,直扎对方心窝位置。
这一枪迅猛异常,宋老五来不及挡,也不敢挡,就侧身去躲,侥幸使得长枪擦边而过,不过胸口仍旧被枪刃割开一道沟壑,鲜血汩汩涌出。
“砰!”
陈三石没有收枪,体内龙象之血翻涌奔腾,拿着枪杆当长棍,腰马合一爆发出熊罡猛力,顺势横扫在对方胸口。
宋老五仰面倒飞出数丈后砸落黄泥地面,在惯性的作用下连着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满脸的鲜血,身上的锦衣长袍更是变得狼狈不堪。
“住……住手!”
他用长剑支撑着站起身:“我、我认输,杀我弟子之事,不再追究,此事就此作罢!”
全场愕然。
练血武者,赢了练骨?!
“告辞!”
宋老五哪里还顾得上形象,扔下句话转身就跑。
“五爷!”
还被包围着的武馆弟子大声叫喊。
可显然,他们五爷并不打算管他们。
“好,到此为止刚好!死几个武馆弟子,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徐斌几人松了口气。
但很快,这口气就重新被提起来。
因为少年似乎,不打算放过这位五爷。
只见陈三石收枪,拿起开元大弓,又俯身从尸体上拔出一根箭矢,拉弓放箭,没有丝毫犹豫。
“咻——”
已经跑出近百步远的宋老五时不时回头留意身后。
他在见到对方张弓搭箭后,就想用剑去砍,奈何慢了一拍,狼牙箭呼啸而至,穿过血肉后镶进胸口,虽没有伤到心脏,但也直接把骨头都撞碎了。
宋老五踉跄着坐倒在地,抬头看着朝追来的少年,面目狰狞:“你……你杀我弟子也就作罢,真的连我也敢杀?!”
“有何不敢!”
陈三石的厉喝响彻村落。
白鹄马应声而来,他再度翻身上马,手中芦叶长枪笔直向前,充分调气血力量,全部汇聚于长枪之上,再配合战马冲锋,不过须臾而至敌前,一枪刺下。
宋老五哪里还挡得住,手中宝剑一触即溃被击落在地。
锋利修长的枪刃势不可挡,轰然凿入他的体内。
“啊——”
宋老五惨叫着躺在地上,用光最后气力死死抓住枪杆,阻止枪尖继续深入伤口。
白鹄马没有停下。
长枪插着对方身体,在地面上摩擦拖行。
宋老五衣衫破烂,后背血肉模糊,握着枪杆的力气也越来越小,他口中一边冒血,一边为活命做最后努力:“我家每年会上供知府大人,你……杀我,是找死……”
“噗呲!”
陈三石懒得回答,拧动枪杆,使得枪尖在对方体内搅动,如同钻头般搅碎骨头后捣烂心脏。
宋老五双手一松,没了呼吸。
燕边村,鸦雀无声!
陈三石高高举起长枪:
“诸位弟兄放心,宋老五是我杀的,我自会去跟千户大人禀明情况,跟你们无关!”
——
八宝酒楼。
厢房。
好酒好菜摆满餐桌,却没人动筷子。
向庭春端坐于主位之上,在他的面前,是鄱阳县城四大武馆馆主。
“本官话讲完。”
他目光一一扫过几人,字字沉重:“谁赞成,谁反对?”
“你休想!”
泰雷馆主宋南山率先开口。
他须发皆白,气息虚弱,俨然大病初愈的模样,但说话极为硬气:“向千户咄咄逼人,我看没有再聊下去的必要了!”
他拄着拐杖就想起身。
守在门前的罗东泉亮出刀刃。
宋南山愠怒质问:“这是什么意思?!”
“很明显。”
向庭春自斟自饮,不急不慢地说道:“今天几位不同意也得同意,否则,别想走出这个门。
“宋馆主,这里你年纪最大,资历最老,希望你能带个好头。”
“老夫说的很清楚!”
宋南山冷哼:“见不到东西,休想再让我们掏一个铜板!”
“说的好!”
天元武馆馆主猛拍桌子,附和道:“向庭春,我怀疑你手里根本没有仙宝,一直在诓骗我等!”
“梁馆主,你不用套我的话。”
向庭春眯起眼睛:“本官再说最后一遍,老实配合,开春之后,东西双手奉上!”
宋南山毫不退让:“我们非要先看东西呢?”
“那我可能会从你们府上搜出来一些东西。”
向庭春淡淡道:“比如甲胄、比如弓弩,再比如大量长兵器。”
“荒谬!”
宋南山的肝火牵动伤势,剧烈咳嗽起来,他指着鼻子骂道:“向庭春,你别忘记咱们是一条绳的蚂蚱,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
向庭春眼神阴翳:“威胁我?”
宋南山冲其他人说道:“不用害怕他,虚张声势罢了,兵器甲胄的事情,老夫自会找上官帮忙澄清。仙宝的事情,谅他也不敢捅出来!”
向庭春右手悄无声息地按住藏在身下的刀柄,但迟迟没有拔刀。
对方说的没错。
仅凭派人塞进去的甲胄兵器,还稍微有些不足够。
就算来硬的,也不能把四大武馆全灭了,总得选一个目标杀鸡儆猴。
气氛剑拔弩张之计,外面传来争吵的声音。
“千户大人有令,不许进去!”
“还请通报一下,我有急事汇报!”
“……”
罗东泉出去查看情况,不多时重新回来,在千户大人耳边轻声汇报:“有个总旗找了过来,叫方平,他说……”
随着听完汇报内容,向庭春瞳孔中的杀意陡然飙升,说话语气更是变得强硬数倍,终于有了合适的目标。
“宋南山,你好大的胆子!”
“泰雷武馆弟子当街围杀大盛官兵,此乃数百人亲眼所见,你还说你不想谋逆?!”
“受死!”
宋南山还没听明白什么情况,就被一刀砍过脖颈,人首分离。
“传我的令!”
向庭春杀意盎然:“泰雷武馆谋逆造反,即刻出兵围剿,一个不留!”
“疯狗!”
其余三名武馆主大惊失色:“向庭春,你这条疯狗!”
“没错,我就是条疯狗!”
向庭春双目赤红:“明日黄昏之前,我要看到军营大库重新充盈,否则,就都跟我这条疯狗一起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