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国留学的时间很快到了，我和导师还有李佳宁一起坐飞机过去。
第一次出国，我有些激动，语无伦次地跟旁边的导师没话找话。
「老师，我以为您会坐商务舱，没想到您愿意跟我们一起挤经济舱。」
导师悠悠叹口气，「多亏了你们两个，一开始都说不来，要走了又都来，我这都已经把机票钱报销完了。」
我悻悻闭嘴，转头看李佳宁，后者正闭目休息，师姐本来也不打算来的吗？
澳洲这边和国内时差相差并不多，来这两周后，我就基本适应了学习和生活节奏，唯一不太顺利的就是语言。
不过李佳宁口语却是出奇的好，而且是很标准的美式发音。
平时我的三脚猫外语，在交流上勉勉强强能应付地过去。
不过，要去一趟悉尼给我爸送围巾的话，我看了眼旁边记录实验数据的李佳宁。
周末，我和李佳宁到悉尼后，把她寄存在一家咖啡店，按照妈妈给我的地址找到了爸爸的房子。
按门铃后，一个戴无框眼镜的男人开门，他高高瘦瘦，看起来很干净，见他第一眼就觉得很亲切。
我递过手里的围巾，「妈妈让我给你的。」
男人立刻会意，「你是浩浩，都这么大了？」
满头泡沫的女人冲到门口，看我像看动物园里的大猩猩。
「你是陈志的儿子？」
尽管来的时候就想到过，爸爸可能已经有了新的家庭，但真正看到，心里还是会有些难过，替妈妈难过。
男人看到我低落的样子，温声道：「你妈妈是不是没告诉过你，我们的事？」
我点头，他给我泡了一杯咖啡，和女人一起坐在我对面。
「这是我的妻子，栾静。」
我抿一口咖啡掩饰尴尬，心里默默寻找离开的时机。
「我们其实是丁克夫妻，不过我比较好奇自己的下一代会是什么样子，所以很多年前曾在网站上发布过捐精信息。很幸运遇到了你妈妈，让我今天能看到这么帅气的你。」
我震惊地抬起头，「所以我是试管婴儿？」
陈志解释：「你是人工授精，是你妈妈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
「妈妈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可以回去问问她，她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女性。」
返程路上，陈志这句话在我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我好像对妈妈了解确实太少了。
「有心事吗？回来以后一直闷闷不乐。」
「没有，」我挤了个笑脸，「想吃什么，晚饭我请。」
不过最终我也没有和李佳宁吃上晚饭，刚下飞机，就接到了妈妈打来的国际长途。
「傅宇浩，你回家一趟，外婆病危了。」
印象里，我见外公外婆的次数不多，外婆是个很温柔的人，每次见我都对我又亲又抱，离开时总要抱着我流好一会眼泪。
而外公每每总是板着脸，见到我更是皱起高高的眉头。
我想着外婆那张和善的脸，眼泪不自觉涌出来。
李佳宁轻轻拍打我的肩膀，低声安慰：「会没事的。」
一下飞机，我们就赶往医院，外婆还在手术，妈妈和外公都在手术室门口等着。
外公的白头发比几年前见他时更多了，整个人也佝偻了不少。
这时，手术室门口的灯灭了，医生摘掉口罩。
「陈远香家属。」
妈妈扶着外公过去，这是我第一次见他们这么亲密。
「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病房，外婆拉着我的手，久久不肯撒开。
「好外孙，外婆好久不见你了。」
有些浑浊的眼睛里盛满热泪，「这次多陪陪外婆，好吗？」
外公看着妈妈，曾经的气势偃旗息鼓，声音里带着一股暮意。
「回家吧原初，我不会再逼你嫁人了。」
妈妈不说话，只是机械地叠着衣服，假装很忙碌的样子。
「嗯。」
她轻轻应了一声。
天气晴朗的时候，我推着外婆出去晒太阳，她跟我讲妈妈过去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