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匆匆过去,高考如期而至。
那阵子我在忙着拍新戏,经常不在国内。
等回国的时候,已经到了该出成绩的日子。
那一年我只见过章惠两次,一次是她父亲醉酒发疯一样地打她。
我正好在邻市有路演,收到消息就赶了过去。
她瘦瘦巴巴地站在派出所里,浑身都是伤。
看见我,一双原本又惊又惧的眼才有了些光亮。
她哭着扑到我怀里,说是她自己报了警。
她父亲酒还没醒,躺在拘留所里。
我带她回学校,一路上她都很沉默。
快到地方的时候,她突然问我。
“贺榕姐,我能不能住在学校宿舍里?”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因为之前就知道她往返路途很长,所以给了她住宿费用。
她满脸羞赧地垂着头。
“对不起,我撒了慌话。”
她说住宿的钱,她留给她父亲了。
一直坚持走读,也是怕万一父亲回来了冰锅冷灶的吃不上饭。
我抓起她的手看了看,不觉更加心软。
那双干瘦的手上满是岁月的痕迹,指间的老茧让它看上去不像一个十几岁孩子的手。
她想起什么又哭出了声。
“可是我现在顾不了他,我快考试了,我还有好多的功课要做。”
第二次是她拿了全校第一。
她兴奋地给我打来电话,眉飞色舞地讲着。
我买了一套新衣服去看她。
在学校的红榜前,她羞怯又开心地站得笔直,让我帮她拍一张照。
沈星元在不远处站着,咬紧牙关看着红榜上的名字。
齐齐整整的并列第一。
但他很不爽,我看得出来。
高考前,他给我打了一通电话。
小周接的,有些狐疑地递给我,“他说他叫沈星元。”
我接了过来。
他的声音又急又快,充满了恨意。
“贺榕,没你那两个臭钱我也一样会是最好的医生。”
我心下一沉,怕那个隐隐作祟的念头成真。
但没过多久,沈星元直接找到我工作室来了。
小周带他来我的化妆间。
他脸上戏谑的表情和数年后如出一辙。
等小周出去,他索性不装了,直接摊牌。
“贺榕,你也重生了对么?”
他恶狠狠地盯着我,“所以你死都不肯资助我。”
我有一瞬间的慌神,手脚发麻。
上一世经历重重网暴的那些噩梦像是突然一起席卷而来。
来自陌生人的恶意在那半年多一直缠着我不放。
寄送到我家和剧组的花圈,寿衣太多了。
就算我再死个七八次都用不完。
但我还是很快就镇定下来了。
我清楚地知道这辈子我不会和这个人扯上任何关系。
他冷笑一声,说他当初最后悔的就是和我扯上了关系。
那些发到聊天群里的照片被人传播出去了。
如他所愿,我的死讯确实在第二天登上了热搜。
很多人捕风捉影地揣测我是自杀。
于是过往的诸多谣言又被拉出来遛了一遍。
有说我一个农村女孩拍了一部又一部电影是因为陪睡有金主。
说我虚假慈善,花最少的钱买最有价值的名望。
但那些跟我合作过的同行们,在参加完葬礼之后拧成一股绳要为我正名。
小周也咬紧牙关,忍着内心的悲痛和律师搜集网上那些造谣的证据。
顺藤摸瓜,医务室里的那些照片的源头都指向了沈星元。
他被抓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