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她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从没扣上过，说话间的动作让她蓬勃的事业线差点挤到我脸上。
我一个手肘撑着，没让她和我肢体接触。
刺鼻的香水味冲得我睡眠不足的头都发晕。
她低头看了看我空空如也的双手。
笑道：「你一定是要去给陈总买咖啡吧？我陪你一起吧，今天我请公司所有人一起喝！」
我「呵呵」笑了下。
给陈辉买咖啡？她真不怕我给孩子爹下毒。
「不是，我刚上班。」
见我迈腿准备进公司，她急地一手拦住我。
半天没找出来理由。
下一秒直接「哎呀」一声。
低头捂着肚子。
「林昊，人家肚子疼......」
我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走去爱心救助站，面无表情地从抽屉里拿出两片姨妈巾扔到她手里。
「疼就找医生，我不是医生。」
说完我在她错愕的目光里离开。
取了快递我在等电梯的时候拆开。
装进了衬衫的口袋里。
到达办公区时，总部的人刚坐下。
陈辉殷勤地倒水倒茶。
总部的人疑惑道：「你没配个秘书吗？这种活还要你亲自干？」
一句话让他倒茶的手僵在空中。
只剩下尴尬地笑。
「对了，这次总部录取的林昊在吗？我们是来带他入职的。」
总部的人直接表明了来意。
我站在电梯口看着陈辉满头冷汗，还要一边圆谎。
像一出闹剧。
他坐下，肥腻的肚子绷紧了衬衫。
不假思索道：
「林昊之前已经被开除了，因为工作实在太差，总部这次录取的名额，我推荐的是小刘。」
说完他赔笑着递根烟。
「您再看看名单，是不是搞错了？」
总部的人被他说得莫名其妙。
皱起眉头不满地问：
「之前就被开除？可我们是昨天才接到的通知啊，陈总，是不是你搞错了？」
我看着陈辉喉咙不停地滚动，眼睛转了半天也说不出个理由来。
刚想走过去，就看见电梯停在了这层。
门打开，是昨天来找茬的甲方。
我挑眉面上笑了起来。
有点意思，陈辉，天要亡你，我只能顺应天意。
甲方的人直接走到昨天我们碰面的地方。
那里正坐着总部的人。
陈辉正紧张着，抬眼看见甲方去而复返，脸当场绿了。
可甲方的人这次是来送感谢信的。
恭敬地把感谢信和红包递出去，开口道：
「昨天真是多谢林先生了，我们老总对修改后的方案非常满意！点名了要我们今天亲自过来感谢他！」
说完他环视一圈，终于在角落里发现我的身影。
我愉快地向他们挥挥手。
总部的人此刻已经察觉了不对，纷纷沉了脸。
6
我早在上楼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们要来，另一个电话就是他们打的。
所以特意站在这个位置。
最佳观景点。
见他们陷入胶着，我慢悠悠地走过去。
随着我的靠近，陈辉的脸越来越白。
身上的冷汗浸湿了衬衫，露出一整块肚腩。
我刚朝甲方的人伸出手，还没来得及打招呼。
陈辉就先一步将我拽进了他的办公室里。
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惊慌失措。
是时候了。
我不动声色地伸手进衬衫的口袋里，按下录音的开关。
他语气里带着哀求：「小林啊，我....不是，哥知道你昨天受委屈了，哥后面肯定补偿你，但今天真的对哥很重要，你也知道哥这个人，没什么重要的事也不会麻烦你......」
我笑着眯起眼，面带和善。
原本我就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不然也不会被他们踩在脚下一年才爆发。
此刻他直接开口：「你也知道，小刘家里条件不好，赌博的爸，生病的妈，早孕的妹妹，破碎的他。」
「这么可怜的人，你说说，我不帮一把这心里能过得去吗？」
他一脸为别人着想的样子差点让我当场呕出来。
我从毕业开始，孤身漂泊在这座城市。
带着我年少的梦想，为了他的钱包，我天天工作到凌晨。
他还要在开会的时候骂我不努力。
难道我家条件就好？
不等他演完，我就利落地开口拒绝。
他现在这些台词，不是我想听的东西。
我口袋里的手紧了又紧。
陈辉听见我拒绝，气得脸都绿了。
要不是外面有人在等，我毫不怀疑他会像一年前那样，直接一个耳光抽在我脸上。
那时候我刚入职，就因为没经验，他老姑的项目我没帮助完成。
他手里拿着书本厚的文件，全部砸在我脸上。
文件散落一地，接着他就抽了我一耳光。
「公司是上班的地方，不是来让你实习的！你干不了就滚，有的是人干！」
「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一个废物成长，学校里没教你的，自己去找人学！」
这两句话，我记到现在。
在无数个我加班到深夜的凌晨，想起他那句不努力。
都成了悬在我头顶的利剑。
看着他搂着美艳秘书亲吻，对公司的业务狗屁不懂。
有时我很想问。
是我不够努力吗？
还要怎么努力才算努力？
我已经一年没有看见过落日的余晖。
我永远伴随着月光下班。
我周末午休。
我没有自己的生活。
我永远24小时待命。
可此刻说出那些话的陈辉，竟然在我面前说起人间疾苦？
我很想指着他大笑出声。
可话到嘴边，我只是冷笑。
「世界上可怜的人很多，他算什么东西？」
陈辉没想到我会跟他顶嘴。
也许那天的爆发就是他的服从性测试。
我回来了，他就以为我永远屈服了。
但我蹲下一次，只是为了跳得更高更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