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马上回来对云燕说道:“你马上带人去逐个调查,看看谁在这之前的半个时辰之内出去过,或者见过谁在外面走动而没有睡觉,时间就是半个时辰之内。”
接着,卓然又回到床前查看尸体脖颈上的伤口,伤口只有一处,很整齐,创腔没有组织剑桥,说明是锐器所伤。
卓然立刻起身,快步出来,径直往出厨房走。天仙儿和马长老便跟在身后,来到了厨房。卓然发现厨房的房门是半开着的,便对马长老说:“麻烦你把厨房的几个人都叫来,把他们分开,相互间不要说话,我有话要问。”
随后他提着灯笼进了厨房,来到劈柴火的柴火堆旁,一眼就看见柴火堆上放着的那把菜刀。那菜刀很显然被清洗过,刀柄和刀刃接触的位置还有少许水渍。
卓然马上开始四处寻找,在菜盆的旁边发现了一个水桶,水桶里的水带着淡淡的血色,应该是凶手在桶中清洗凶器留下的血液。
卓然马上取出指纹刷,刷取那柄清洗过的菜刀和水桶上可能留下指纹的地方。结果菜刀上没有出现任何指纹,很显然,整个菜刀都进行了彻底的清洗。而在水桶的木头头顶上,则提取到了两枚指纹,卓然马上从怀里拿出之前他提取的每人的指纹进行比对,很快确定,这两枚指纹竟然是王妈的。
卓然告诉她说,已经把人都叫起来了,正等着大人训话。卓然顾不上这些,先快步来到了夫人的厢房,王妈就关在厢房里。他打开房门一看,王妈躺在床上,刚刚被声音惊醒,正睡眼朦胧地瞧着他,手上戴着木枷,脚上拴着铁链。
她这个样子是没办法去杀人的。不说别的,光是铁链砸在青石板地上的声音,也绝对会把那个老妈子惊醒。更何况她这样子也没办法翻窗进去,而且关着她的这间厢房的门是上了锁的,门不打开她是出不来的。
卓然问道:“昨天厨房的半桶清水是谁挑的?”
“我不知道,不过这之前挑水都是我挑的,豆豆身体弱,每次只能挑半桶,太费劲了,所以都是我去挑的。平时我只让她砍下柴,扫下地,做的这些轻活。”
“没事了,你接着睡吧。”
卓然出门把房门锁了,回到厨房,把豆豆叫了过来,问道:“昨晚谁最后一个离开厨房的?”
豆豆怯怯的声音说道:“是我呀,我从来都是最后一个离开,因为我要打扫厨房,收拾好之后我才能离开的。”
“你没把门拉上吗?”
豆豆摇摇头说:“那门拉不上的,拉上之后,就会自己开一半,必须要扣上才行。但是扣上门栓又太麻烦了,费半天劲才能扣上,所以都不去扣,以前都是这样的。”
卓然问道:“刚才你在哪里?”
“我在睡觉啊,就在屋里头。”
“那没事了,你回去接着睡吧。”
卓然接着又把刘大厨和王二厨都叫来,挨个问了,确认豆豆所说的是事实,那房门不容易拉上,如果虚掩着,他就会自己打开半扇。
刘大厨和王二厨证明了豆豆所说的是事实,同时这两个人也都是各自在自己屋里睡觉,没有其他证人。
卓然只是简单问了之后,并没有深入在这里调查,而是马上返回现场,他需要更多的线索。刚才只是想到了凶器,所以前去查证,很有可能还是那把柴刀,只是被人清洗过,柴刀上没有留下痕迹。看来这个人做事真的非常的沉稳。
卓然对四周都进行了观察,在院墙上发现了蹬踏痕迹。他仔细观察了这蹬踏痕迹,若有所思。
接着,他勘察现场。除了那一张老妈子坐着椅子和在通道处的那一扇窗户以外,其他的窗户都是关的好好的,而且从里面上了闩。卓然抬起头,把目光投到了头顶的屋顶上,很快,他发现屋顶似乎有些异样。
这时云燕回来了,告诉他,刚才调查了府上所有的人,都在屋里睡觉,没有见过谁出来过。
卓然指着房顶说道:“你上去看看,有没有人动过瓦片,远处看就行了,不要靠近。”
云燕施展轻功轻松上了屋。过了片刻,她探头出来,对卓然说道:“没错,就是有翻动房顶瓦片的痕迹,你上来看看吧。”
卓然立刻让捕头拿来了长梯,架在屋檐处,顺着长梯爬了上去。到了屋檐处,卓然很少登高,这还是穿越后的第一次,不觉有些心惊肉跳,站在房顶之上,望着整个马家的宅院房屋都在脚下,不觉有些眩晕。云燕瞧着,扑哧一声笑了,说道:“就你这样,还想去给人家当外门师叔?”
卓然禁不住吃了一惊,瞧着她,心想,这妮子怎么连这种事都知道?当时说这些话时,她并不在一旁,难道她有千里眼顺风耳不成?
眼见卓然瞧她,云燕扑哧笑了,随即白了他一眼说:“我可没有跟着你偷听,是那什么天仙儿找到我,让我劝劝你,我这才知道有这么的好事。你不觉得她很漂亮吗?难道你就不曾动心?”
卓然简直头都大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天仙儿居然把这话说到云燕那儿去了,还让云燕来说服自己,答应做他们的外门师兄。卓然禁不住尴尬地笑了笑说:“我还真没考虑过这些事。”
“没考虑过就好,赶紧的,先破案要紧。”
卓然也便没有多说,走到房顶,顺着云燕的手指方向瞧了一眼,果然很是明显,因为那地方有好几块的瓦片都被放到了一旁。
卓然打了个手势,问云燕说:“我这么下去不会滑到屋檐下去吧?”
云燕扑哧一笑,说道:“你要担心的话也没关系,我这里有绳索,我把它系在你腰上,你顺着这绳索下去,看了之后我再把你拉上来。”
卓然一听大喜,这不是相当于保险绳嘛。于是云燕帮他绑好绳索,捆在腰上,用手拉着,顺着斜坡慢慢往那翻动的房顶走去。
实际上这房顶斜坡并不是很陡,他慢慢的走在房顶上,其实脚下非常稳当,根本不用担心顺着房顶滑下楼。他一直来到了那房顶被翻动瓦片的地方。
他在旁边蹲了下来,仔细查看,瓦片实际上已经被复原了,只是在匆忙之下并没有完整地恢复到原来的位置,以至于卓然在这之前从下往上看,有一道两指宽的缝隙还留着,可能在匆忙之间这人没有注意到。
卓然从怀里抽出鹿皮手套,这是他自己定做的,用鹿皮经过软化异常柔软,戴在手上,避免自己手指直接触碰物证。
他戴好手套小心翼翼翻开了瓦片查看,每一块瓦片是否有痕迹留下。
忽然,他的手顿住了,在一块瓦片上,他发现了一枚清晰的白色霉变减层指印。——瓦片朝下的部位有干枯的白霉,如果在晴天,用手拿着,瓦片是不会出现霉变水印的。但是在阴雨天,白霉回潮,手指粘走了部分白霉,就会形成白色的指印。这种指印只有在特定环境下才可能留下。
卓然非常紧张,他知道这种指印要想保存的话非常困难,一旦环境因素发生变化它就会消失,只有迅速的提取才能把指纹固定下来。最常用的方法就是用偏振光照相,可以得到比较清晰的痕迹照片,但是卓然没有这个条件,他只有指纹刷,但是指纹刷对这种痕迹的提取几乎没有什么效果。
卓然想到了一个办法,把这块霉变的瓦片烤干,然后再来提取,就会容易很多。
于是卓然将这块瓦片拿起放在了一旁,继续勘察现场,发现翻动的区域下面房梁有拆卸破坏的痕迹,从破坏处完全可以下到下面屋里,进入室内。
从这里,卓然可以看见马夫人遇害的那张床。从这里下去会不会在横梁上也留下痕迹呢?
卓然立刻从房顶下来,吩咐马家管家找来了木梯,架在了屋内的横梁上,顺着横梁爬上去,挨个进行检查。很快他便在满是灰尘的横梁上找到了几处足迹,痕迹都比较明显,有一种特定的花纹。
卓然到了古代,特别注意各种痕迹的特征。在现代社会,因为鞋子基本上都是从工厂批量生产的,不像古代,都是手工缝制而成。因此鞋底形成的痕迹特征稳定,而且这些痕迹因为有相当大的特异性,可以用来作为同一认定的依据。
卓然马上把这至关重要的指纹提取了,然后与之前已经提取到的指纹进行比对。先前卓然已经提取了内宅所有人的指纹,以便需要时进行比对。
比对结果很快便出来了,竟然是马夫人的!
卓然感觉到后脊梁一阵发冷。这怎么可能?房顶上的瓦片上留下的指纹竟然都是被害人马夫人的,难道是被害人自己上房顶,再从房顶下来把自己杀死吗?
卓然摸着下巴望着横七竖八的房梁发呆。会不会是死者出于某种目的上到房顶,再下来,然后被人杀掉?
可是这种推测马上就被他自己推翻了——马夫人处于癫狂状态,很难想象一个癫狂的病人竟然能够上到房顶,然后又从房顶进入。
他立即用马夫人的鞋子制作了鞋印拓印,然后爬上房梁进行比对,结果却再次让他陷入沉思。
正在他思索时,悠然道长在门口拱手道:“敢问县尉老爷有没有时间?我们私下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