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睡得昏天暗地,再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她坐起身,看着身上盖着的毯子,知道这是纪南辞帮她盖的。
她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掀开毯子下床进了洗手间洗漱。
出来后,她看到门口只留下一双男士拖鞋,她知道纪南辞去上班了。
走进厨房,看到理石台面上的两个盘子。
一个里面装着煎蛋,一个装着面包片,面包片是烤过的,上面还沾着砂糖。
一张便贴纸粘在台面上。
上面写着:牛奶在冰箱里面,想喝就热一下吧。我今天要去临城出差,大概一周。
苏浅拿起面包片咬了一口,很甜,只是心里酸涩。
接下来的一周,两人没有联系,没有信息也没有电话。
纪南辞忙得像一个陀螺,开会、会诊、技术研讨,每天要到晚上九点左右才休息。
而苏浅也是,她让自己繁忙起来,投入到工作之中,这样她就不用时时刻刻想一个不可能的男人了。
一周的时间很快结束。
这天,纪南辞刚下飞机,就接到纪老夫人的电话,让他们晚上回老宅吃饭。
既然婚姻存续期,两个人就要配合好,所以他转手打给苏浅。
接到电话,苏浅有些意外,“你,回来了?”
“嗯,刚下飞机,奶奶让我们晚上回去吃饭。”
苏浅放下手中的文件,“行,几点钟?”
“五点。”
苏浅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下午四点了,“我去机场接你,我们一起回老宅吧。”
“也好,那我等你。”
挂断电话后,苏浅垂眸,一句那我等你,要是真的等她会有多好。
她深吸一口气,合上文件,拿着车钥匙和包包离开公司,驱车前往机场。
因为没有堵车,她在半个小时后就接到了纪南辞。
看了眼眼下有些乌青的男人,苏浅还是心疼了,“没有休息好吗?”
纪南辞阖着眼,轻嗯,“分析病例、会诊,从早忙到晚,是有点累了。”
“今晚早点休息,要不然明天你请个假吧。”
纪南辞鼻息处发出轻叹,“明天有一台手术,需要我亲自主刀。”
苏浅转动方向盘右转,“为什么不回家接手纪氏集团?”
“不喜欢。虽然做医生很辛苦,还要承担着一定的风险,但是我甘之如饴。”纪南辞轻笑,“我对喜欢的事业很执着。”
苏浅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这句话多像是在说,其实我对喜欢的人也同样执着。
她深呼吸,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是了,纪南辞长情,所以她才更喜欢他。
若是薄情寡义之人,她也不会喜欢。
不过真的可惜,他心中住着一个人,是她永远不能企及的位置。
两人都没有说话,一直到了老宅。
下车后,苏浅挽住纪南辞的手臂,“在剩下的三个月中,我们好好配合一下吧。”
看着那纤细的手指,纪南辞并没有甩开,两人一起走进去。
老爷子和老夫人见来人,眉开眼笑。
“小浅快来,奶奶给你削苹果吃。”
苏浅放下手,走到沙发前坐在老夫人的身侧,“谢谢奶奶。”
纪南辞将人拎起来,“去洗手。”
苏浅吐了吐舌头,“好,知道了。”
她赶紧跑进洗手间洗手,纪南辞倚靠着门框,“我爷爷奶奶很喜欢你。”
“嗯,这一周我有时间就来看看他们。我爷爷奶奶去世得早,所以看到他们,我觉得挺亲切的。”苏浅用一次性纸巾擦了擦手,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纪南辞看着她从身边走过,扯住她手臂,“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见到过?”
苏浅不想矫情,她摇了摇头,“没有,那次相亲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纪南辞拧了拧眉,他总觉得他在哪里见过她的。
洗完手,他走进客厅,看着苏浅拿着水果刀给老夫人削苹果。
“小浅真乖,明明是奶奶要给你削的,反过来你又给奶奶削。”
老夫人乐得合不拢嘴。
苏浅微微勾唇,继续削苹果皮。
她的手不大,苹果倒是不小,她握着看起来有些吃力。
这时,纪南辞伸出手,“我来吧。”
他拿过苹果和水果刀,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优雅地削皮,果皮慢慢垂在地上,直到啪嗒一声,一条完整的苹果皮落下。
他将苹果一分为二,给老夫人一半,苏浅一半。
老夫人啧了声,“我真是托了小浅的福了,这是我第一次吃到南辞削的苹果。那双手可是精贵得很,那是动手术的手。”
纪南辞温润一笑,“奶奶惯会取笑我。我平时不是忙嘛,回来的次数少,而且您也不是总吃苹果。”
老夫人咬了一口苹果,“行行行,你最有礼了!”
苏浅看着手中的苹果,轻咬了一口,特别的甜,虽然她并不是很爱吃苹果,但就是觉得这个苹果好吃。
不一会儿,纪父纪母从公司回来了,一家人到齐就准备吃晚饭。
期间,纪父看向纪南辞,“你们准备什么时候举办婚礼啊?”
纪南辞执筷的手一顿,刚想要说什么,苏浅就抢先说道:“这个还不急,南辞和我近期都挺忙的。”
“忙忙忙,医院能赚几个钱,赶紧回来接手纪氏。”纪父脸色不悦,他一直对纪南辞不接手纪氏耿耿于怀。
纪南辞放下手中的筷子,“我热爱医学,治病救人是我的使命。钱够花就好。”
“反了天了!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要管理这么大的公司。你是想要累死我吗?”纪父将筷子砸在纪南辞的脸上,“你现在成家了,你想要你的妻子也和你过清贫的日子吗?小浅都能接手公司,你呢?”
纪南辞紧咬着牙关,起身离开。
苏浅赶紧站起来,“爸妈、爷爷奶奶,我想说南辞有自己喜欢的事业,这是好事情。他在医学界的成就有目共睹的,公司这一块我相信他也不会撒手不管,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够理解他。”说完,她跟着跑了出去。
看着男人倔强的背影朝着镂空大门走去。
苏浅发动车子跟上,她降下车窗,“南辞,上车。”
纪南辞停滞脚步,他沉默了一会儿后,上了车。
苏浅将车子停在海边,车窗降下,腥咸的海风拂过。
纪南辞焚上一支烟,吸了两口后,指尖衔着搭在车窗框上,白色的烟雾随着海风向后飘散。
“我执着医学,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