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在普通人眼里,就是个和蔼的长辈。
温常看不出这个和蔼的长辈,到底是否同意这门亲事。
温常也能理解,女方家里总是要商议几日的。
他忐忑不安的离开了永国公府。
太夫人在温常离开后,颇有些苦恼的按了按眉心。
“庶吉士……很清贵,也很有前途。”太夫人有些为难,“只是,我看他孤身一人,父母不在,前头的妻子也早亡,是不是有些太命硬了?”
庄云黛想了想,劝太夫人:“这些按理说也不是什么问题。如果温大人命硬,真的不合适四妹妹,想来在合八字的时候,千佛寺的高僧们便会知会我们。”
太夫人一想也是,却没注意到,她已经被庄云黛带得思维都偏向了“成亲”这个选项。
“生得也有些太过普通了……”太夫人还是有些不大满意。
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总喜欢看长得好看些的小年轻。
庄云黛笑道:“我倒是觉得温大人长得还算周正。祖母您年轻的时候就是有名的美人,膝下的孙子孙女又都生得好看,乍然见到个普通长相的,自然就觉得太过一般了。”
太夫人听得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也是。你跟阿青生得都是一等一的好,天天看着你们的脸,再看旁人,确实就忍不住标准高了起来。”
说到这,太夫人又忍不住看向庄云黛的肚子:“……到时候你跟阿青生的孩子,一定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小孩子……说起来,阿青媳妇,你这,有动静了吗?”
“咳,”庄云黛有点无奈,“祖母,我才嫁进来两个来月呢。”
太夫人又忙道:“我就是随口问问,没旁的意思,你可别有压力。”
“是。”庄云黛甜甜一笑,“我知道祖母只是关心我。”
太夫人连连点头:“对对对,我没别的意思。”
她先前还听几个丫鬟在那闲聊,说安淮伯府上的新媳妇,打从一进门开始,府里头的老祖宗就一直催催催,催她开怀。搞得那个新媳妇就一直很紧张,一直过了一年都没怀上。
去看大夫,大夫也说小两口身子都好得很,别紧张,孩子这东西,放宽心,该来的时候自然就来了。
结果府里头的老祖宗还是一个劲的催,又过了半年,老祖宗见新媳妇还没开怀,直接自己做主给纳了两房妾室回府,还说了,谁先第一个生下孩子,就赏她五百两银子。
然后两房妾室是牟足了吃奶的劲,各使出本事来勾引安淮伯府上的小公子,好家伙,最后是连一些房中助兴的香,助兴的药都给用上了。
最后,那小公子夜夜笙歌,学业荒废了不说,最后更是助兴的药吃多了,死在了其中一个妾室的肚皮上。
老祖宗那叫一个悔啊!
小公子在出丧的时候,他的正头夫人悲伤过度,又被妾室冲撞,跌在了棺材一角,竟然见了红。
这一来,安淮伯府的人才知道,原来这正头娘子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甚至,都能看出是一对双胎——
只是,这么一撞,孩子最后也没保住。
等于是,这小公子直接绝了后。
安淮伯府的老祖宗一下子就病倒了。
太夫人在一旁听了这个故事,觉得自己虽说也想早日抱上重孙,但她定然不会像安淮伯府的老祖宗那样不近人情,执念于让孙媳妇早日开怀。
眼下她是生怕给庄云黛半分压力。
陆霁青可是说过了,这辈子只有庄云黛一个女人,若是庄云黛不能生,那八成,这一脉也是要绝后……
太夫人打了个寒颤。
一时间倒是也顾不上挑温常的刺了,只是满心想着,她库房里还有哪些滋补养身的好东西,可以给庄云黛送过去。
陆优辰跟温常的亲事,就这么订了下来。
陆优娥只要一想到那日她嫌恶的跟温常说,她已经订亲,让他别纠缠的场面,她就又臊又恼!
这份恼意,陆优娥全都转移到了陆优辰身上。
甚至,只有在园子里遇到陆优辰,陆优娥总爱阴阳怪气的说几句什么“有些人专挑旁人不要的来捡”,故意来刺陆优辰。
陆优辰也不搭理陆优娥,满心欢喜的开始在家待嫁。
陆优娥很快也顾不上去拿话刺陆优辰了。
因为,这正月一过完,太夫人便告诉他们,年已经过了,为着家中小辈的亲事,她又特特延了一个月,眼下是该来分家了。
——分家。
这两个字,对于永国公府其他两房来说,其实是个噩梦。
二老爷还有了些旁的想法。
他挑了个没人的时候,跟太夫人嘀咕,说是大房的大侄子已经有了摄政王的王位,那他身上永国公的爵位岂不是就有些浪费?
倒不如把这永国公的爵位给了二房。
这样,大房二房就都有了爵位。
气得太夫人拿起手边的杯子就直接丢向二老爷!
“什么话!”太夫人骂道,“这爵位,给了你,还不如让太后娘娘直接收回去!这几年,除了你后院那越来越多的女人,越来越多的庶子庶女,你还做出什么功绩吗!……若非你是我亲子,眼下我就让人把你赶出去!”
到底是亲娘,二老爷陪着笑,又哄了会儿,见太夫人神色稍缓,他这才又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娘,不是儿子说,儿子虽说是个没用的,但那不是因着咱们永国公府要藏拙吗?……儿子也不敢再在官场上争些什么,免得引来了猜忌。儿子也是为了这个家,牺牲了前途啊!”他诉着苦,一边抹着泪,“旁的不说,你就看风儿。风儿前些年一直吊儿郎当的,何尝又不是怕咱们永国公府的年轻一辈光芒太盛,惹来旁人猜忌!若非眼下大侄子当上摄政王,太后娘娘跟皇上也在宫里稍稍站稳了脚,风儿哪里敢露出半点才干来?……可怜我的风儿,那些门当户对的千金们都觉得他是不靠谱的,不肯嫁他,他身边至今也就只有一个外室,跟一个外室生得女儿……娘,我的风儿,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