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若安抬眸,看着他,有些不解:
“什么事,你直说就好了。”
商擎抿了抿唇,“我知道在E国的一个岛上,有一个很牛的康复中心,那里不仅可以戒毒,而且有一种药物能够让人忘记身上发生的不快。施施身上经历过的这些可怕的噩梦,只怕会缠着她一辈子,我是想,还不如把她送到那里去治疗,这样忘掉这段记忆重新开始,对她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只是,我们毕竟不是她的亲人,这样擅作主张,我不知道合不合适。”
南若安顿时觉得像是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真的有这样的地方吗?既可以戒毒,也可以让她忘掉这些记忆?如果真的有,那不管多少代价,我都愿意送她去。商擎,施施在E国所发生的这一切,我希望除了我们之外,国内不会再有任何人知道,可以吗?”
“好,如果你也觉得可以,那我们现在就出发,早点送过去,等她康复了,再来接她。对外我们就告诉所有人,她在美国被人劫持了,受了伤,在这边养病,如何?”
“可以,不管多少费用,我来承担。”南若安当即说道。
商擎却摇了摇头,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又和我谈钱?你现在应该知道,我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钱——”
南若安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脸,“我知道你有钱,可是,这是我欠施施的,必须由我来承担,不然我良心难安。”
商擎已经摸透南若安的性子了。
他知道,这个女人看似温柔似水,可其实骨子里,却如同男人一样,钢铁不入。
她决定的事情,她是不会改变的。
罢了,她要承担,那就让她承担好了。
大不了以后,自己合适的业务,再多输送她几笔,帮着她赚回来,也免得伤她的自尊。
商擎于是点了点头,看着她温柔地笑了笑,“好。”
医护人员这时已经为商擎包扎好,他们退了出去。
南若安想让商擎好好休息,于是扶着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你睡一会儿,睡一会儿,就没那么疼了。”
商擎缓缓闭上眼睛,面色平静,眉心的细微褶皱却出卖了他的真实情绪,疼。
血肉之躯,怎么可能不疼?
南若安垂下眼帘,凝视着他低垂的长睫毛,他英挺的鼻梁。
她拿脸颊轻轻抵着他的额角,用纤细的手指,轻轻抚平他额头上的褶皱。
商擎靠在她身上打了一会儿的盹,然后,被一个电话吵醒了。
已经有人帮他联系好了那个岛上的康复中心,办妥了一切入院的手续。
商擎和南若安于是连夜,把粱施施秘密转移到了那个岛上,将她的一切安顿好以后,他们才一起离开那里。
商擎的右臂仍旧隐隐作痛。
再加上这一路上,都是他或抱着粱施施,或背着,所以,手臂上的伤越来越严重。
两人刚刚从E国回到申城的飞机上下来,商擎就昏阙过去,被送进了急诊科手术室。
南若安焦急地在外面等待着。
医生说他是这几天太疲惫,再加上失血过多,导致重度贫血,没多久后,就出来了。
南若安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坐在床边静静陪着他。
这一趟E国之行,在他们彼此的心里都增添了许多的沉重。
以至于,南若安竟忍不住自责,觉得自己好像扫把星一样,怎么每次都会害得商擎莫名受伤。
南若安注视着商擎苍白的面色,“对不起,每次你都是被我连累,害得你受伤或者什么的。”
商擎唇角勾起一抹不以为意的笑容,“瞎说,你应该说我是你护身符,为你挡灾用的。如果这一刀是割在你的细皮嫩肉上,可就不止流血这么简单了。”
“我是你的扫把星才对,你看你每次挨着我,就没好事发生。”
“瞎说,应该说,是你让我的人生变得精彩,多了这么多英雄救美的机会。”
南若安被他逗笑了,沉重的心情变得轻盈了些许。
她发现商擎这个人,明明看着很高冷,话不多的那种,可是,他在她面前,却总有能把她逗笑的本事。
南若安盯着商擎的眼睛,斟酌片刻,还是问了出来:
“商擎,你是不是很早之前,就认识我?”
商擎的眉心微不可察地蹙起来。
他本来没想让她知道的,可是,她还是觉察了出来。
他扬了扬眉毛,“是,我认识你很多年了,在你还是小姑娘的时候,只可惜,你不知道我是谁,对吧?”
南若安是真的不知道他是谁。
商擎这么一说,她忍不住在脑子里拼命回想,却仍旧想不起她曾经有在哪里见过商擎。
南若安心里的好奇一下升腾起来,“那你到底是在哪里认识的我?商擎,你能不能和我说实话?”
商擎凑了过来,语气里带着些许孩子气的霸道,“如果你答应做我的女朋友,那,我就和盘托出,告诉你所有的秘密,好不好?”
南若安没想到,商擎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
她一愣,眼神瞬间就暗了下来。
她早就在心里做好了决定,短时间内不会再轻易触碰感情这种东西。
她是那种做了决定、就不会随意摇摆的人。
她摇了摇头,“商擎,我还是觉得我们做朋友更合适。”
商擎只觉自己的内心再度被扯了一下,原来,不管自己怎么做,她的心就好像是石头做的,似乎不会被自己捂热一分。
他突然有点费解了。
他到底是哪里不如许世霆?
为什么当年,她可以爱许世霆爱到那种地步,可是对自己,却好像自始至终都不来电,不心动?
他差在哪。
商擎眼底的笑意渐渐消失了,这样当众被女人拒绝,是很失面子的一件事。
和谐的气氛,也瞬间变得尴尬了起来。
南若安故意假装去打水,拿着水壶走了出去。
商擎看着她单薄纤细的背影,他明白,她这样是在逃避。
可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可以在商场上肆意征伐,遇神杀神,遇鬼杀鬼,可偏偏在南若安身上,他没了辙,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办,什么时候该进攻,什么时候该主动,什么时候又应该收敛。
感情,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捉摸的东西。
他觉得自己也中毒了,中了南若安这款毒,而且,是没有解药的那种。
他现在的心,也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疯狂地咬,蠢蠢欲动,又惴惴不安,越想拼命抓住,却又越是觉得,她就像是手中的沙子,越用力,越会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