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先生豪言壮语地说完,可一看宴允的那双眼睛又觉得自己失态,说什么胡话,说什么胡话。
从古至今有几个成为大才女的,根本没有。
他否认自己,可又忍不住肯定宴允。
“若是你愿意,一定可以成为第一人。”
宴允听见树先生的夸奖,也觉得心里更有底气。
她的字不好,歪歪倒倒的根本就不够看,但是舒先生一说,她就觉得满足。
她如今那屋子里整整齐齐都是放着纸张。
她现在能认一些简单的诗句,舒先生带了一些书来让她看,宴允觉得这是舒先生相信自己,不认识的字就先临摹下来,等着明日再问。
小两个月的时间,宴允又冒了半个头,也学了不少。
可舒先生来郑府的次数倒是变少,也不是不愿意来,是身体确实不如意,几次都被病到无法起身,如今天气越来越冷,家上的人也就留他在家中休养。
宴允在府上左盼右等,却也没见人,等了一个多时辰,丫鬟才来传话,舒先生今日不过来了。
宴允拦住丫鬟。
丫鬟觉得这就是和哑巴小姐无法沟通的时候,自己不知道怎么和她说,也不明白她的意思。
“小姐,是有什么吩咐吗?”
宴允拿出纸上写的舒字。
丫鬟可惜不认识字,面色为难的带着宴允去找管家,管家倒是认识字,也明白小姐的意思。
管家问了问告诉宴允说舒先生在家中休息,不来了。
宴允小跑开。
她去郑吉华的书房里翻了又翻,丫鬟以为她是去看书,也没在意,就去做自己的事情。
宴允将那些书整整齐齐地包起来就往外走。
因为宴允许久都没有出府,后院的人也放松,门被推开,十分简单的就出去了。
她看着路口,一路走,一路看人,等看见可以给自己带路的人把手上的纸张递过去。
歪歪曲曲的字写着舒先生府往哪里走。
这都是她出门前准备的。
那人指着前方:“往前一直走,能看到城墙可以再问问,舒老先生就在那边。”
宴允收回纸和人点点头往前。
她背着自制的包袱,看上去倒是十分讨人喜欢,可惜如今天冷,不断吹来的冷风,一路上再难看见人。
宴允一路向前走,先是几颗小雨滴落在脸上,之后就会密密麻麻的小雨,她赶紧躲到一旁的屋檐下,她用手擦去脸上的水,手也凉得很。
她探出头向上看了看,怎么就下雨了。
虽然雨不大,但是有些冷,落在脸上就像是要结霜了一样,她靠着房檐往前,就在下个路口有些烦恼,这前左右,几个分叉口,这舒先生家是往哪里走才对。
宴允想不起来,以前也没舒先生的印象,可惜的是自己就是这里出生出嫁,却不记得这些人。
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给手吹着热气。
好不容易再见人,她上前将纸条递出去,忙着收东西的农户哪里认识字,将纸张扬到一边。
宴允好不容易才接到扔出去的纸,看着上面被水滴给晕开。
她也明白装哑巴的事情是带来了不方便,可唯有这样,郑吉华会记得亏欠自己,会记得是他做出了事情,才会只有一个哑巴女儿。
她将纸张收好,想起上次去的书院,那个位置自己记得清楚,她小跑着向前,一路到了书院。
可惜门前紧闭,里面倒是热闹能听见声音。
宴允抬手敲门,叩叩的敲门声还是被人注意到。
少年打开门,看着眼前的小丫头,“是哪家的小姐来找人来了。”
宴允将自己纸张递上去,少年打开一看,勉勉强强的倒是认出来字了,不过一看这外面的天气就不想离开书院。
指着不远处的阁楼。
“你往前再走个一百来米,然后左转,门匾上写着舒院就是。”
说完就要关门。
还是后方又来人说话阻止了他的行动:“杨兄,是谁来拜访吗?”
宴允闻声看过去,那边又有三四个少年靠过来。
那位先开门的少年解释:“她要去舒先生府,来问路的。”
那几个少年对视一眼,这一看不就是许久没来的那丫头吗?
“舒先生?”
其中一人还觉得有些惊讶,“这丫头去找舒先生做什么。”
“那是别人的事情。”
不多问也是君子行为。
“进去吧,今天这天可冷得很,要下雪了。”
宴允知道方向就走了。
宴允向前走,这时天上飘着的小雨已经逐渐变成鹅毛大雪。
站在书院前的少年都在说:“那丫头就这样往前走,也不怕冻坏了。”
就在他们说话间,有人拿着竹伞出来追了过去。
“哎?他怎么出去了?”
“这人?”
就在他们的议论声中。
宴允谨记刚才那人说的方向向前,可对距离没有把握,一直都没有看见左转的路口,落在身上的大雪因为温度变成了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裳。
就在她要转角的时候,身后有人叫住了她。
“方向错了。”
宴允回头看,立于自己头顶的竹伞,挡住了那人的脸。
他语气清冷,丝毫不拖泥带水:“舒先生的院子要向右走。”
宴允立刻回头依照他说的方向往前走,她原本还以为是天上的雪停了,可听见后面跟着自己的脚步声抬头看,在自己头上,还是立着那把竹伞。
宴允没有害怕,因为她记得后面这人是书院的人,已经见过了几次。
一直到了舒院。
紧闭的门不接待客人。
宴允上前叩门,一直等里面有人打开门,她立刻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自己背着的包袱,不过对方不记得眼前的人是客人。
“请问是?”
宴允从开着的门缝就想要钻进去。
不过对方眼疾手快地拦住她。
“这丫头怎么能闯进别人的府上。”
宴允讪讪地站在一旁,顿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还是跟着来的南云景先说话:“她是来见舒先生的。”
可那人一看宴允小丫头就觉得是贪玩,还是耐心解释:“近来先生身体抱恙,谢绝见客。”
闻言,宴允立刻解开包袱,露出里面的书。
管家倒是一看就认出这不是先生常常念叨的几本书吗?
“你是来给先生送书的?”
宴允立刻点头。
管家想到先生最近给郑府千金教学,如今再看眼前这人,立刻让开大门。
“您就是郑府小姐的吧?”
宴允点点头。
管家立刻变了态度。
“是我眼拙,没认出郑小姐,老先生最近常念叨你,还请进来,我这就带你过去。”
宴允赶紧收拾好书,她回头要谢刚才的人。
可一片大雪里,已经没了人,那把竹伞放在台阶下,被大雪给埋了一些。
宴允立刻走下去将竹伞拿起来,她左右看了看,那人已经不见踪影,不过地上的脚印还是能看出来他离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