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长拜而笑道:“郭奉孝唯使君之命是从。”
“来青州前嘉曾路过兖州,一路上拜访了陈留太守张邈、东郡太守曹操、济北相鲍信三人,使君欲取兖州,这三人最为有威胁。”
“其中威胁最大者,当数曹孟德、鲍允诚二人,张孟卓次之。”
郭嘉笑了下说道:“世人总喜欢先易后难,使君若要对兖州用兵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先拔除最难的,然后再攻其次的。”
刘备笑着说道:“奉孝与我想法不谋而合,我也是这么想的,逐步蚕食先攻东郡曹操,再破济北鲍信,陈留的张邈放在最后。”
“如此,兖州诚可定也!”郭嘉抚掌补充了一句。
郭嘉复叹息道:“可惜,两个月前我过东郡的途中结交了位贤才,想邀请他一起前来平原,被他婉拒了。”
“青州黄巾民变时,他从北海逃去了徐州,居住了一年,又在兖州歇脚,临别时曾与我讲,若无出路便打算来平原看看或回乡里。”
“此人是谁?”刘备问道。
郭奉孝看人的眼光还是挺准的,既然他也认为是贤才,应该真有几分才干。
当下北海已经收回,青州不缺夸夸其谈之辈,许多儒士想来求官,他随口提问怎样实干施政,对方就支吾其词。
刘备只得搪塞夸奖几句,请他们哪里来回哪里去。
“贤士名叫崔琰,字季珪,冀州甘陵郡国东武城县人,为人质朴而言语迟钝,需要接触过久才知道其腹怀才干。”郭嘉追忆道。
“对了,他还有一手好的剑术,每日早起勤练,我问他为什么这么刻苦,崔季珪则说他身旁没僮仆,不练出熟稔的剑术,恐怕还没走到半路,人就没了。”
郭嘉对于那手剑术,记忆犹新。和他一问一答,也算是个妙人。
当时他钱财不足,只能借住在离县城稍偏的乡里,恰好与那人同为邻居。
“他在兖州何处?”刘备遂问道。
郭嘉回答:“那时遇见他还在阳平,现在不知漂泊去了哪里,不过应该还在兖州。”
刘备拊掌大笑道:“那正好不过,我已下令八月初率大军出征东郡,所过各县使军吏布告贴文,寻找你的故友崔季珪。”
“使君求才如此,思贤若渴,嘉深钦佩之。”
……
刘备雷厉风行以青州牧信印,发往平原、济南、乐安数道公文,征集战兵、辅卒、还有运输的船只,箭矢、帛布、粮食草料,由各县掾吏与州郡散吏核对清点。
因中原缺少骑兵,战车就无需携带,此战征发战兵四千余,骑军七百、辅卒八千,包括随行的军吏,共计一万三千人。
先前留守的军府兵重新增设二营,为梁都营、横枪营。
将先前击破公孙度缴获的甲胄,分发给训练有素且经历过多番恶战,选拔出来的预备役战兵二千四百余人。
因此除去做杂事的辅卒之外,能够用在战场正面攻敌的披甲的精锐兵卒,就有六千四百人。
此战是刘备自从任平原相以来,最多的一次征调军府战兵,做到了他所说的全力以赴,最好能一役而全歼曹军主力。
湮灭夏侯氏与曹氏在兖州培养出来的军官军吏根基。
不打得曹贼仓皇逃窜,他刘字倒过来写。
此番出战,刘备命关羽统梁都营、张飞掌横枪营,骑军依旧由赵云率领。
太史慈为亲卫骑不变,简雍领预备役战兵,使管亥佐之。
郭奉孝为幕僚军吏,随军出征。
刘备亲自兼管辅卒,命染氏领柴营一路遇水架桥,督促军中工匠打造攻城器械。
荀彧领着赵震和韩牧留守平原,以防袁绍忽然引兵偷袭。
刘备忖想道:“如今兖州兵马多数屯兵于东郡聊城,刘岱和曹孟德都在此处,平原征调的粮草与军马必然会传出去……”
“对方见我讨公孙度之后,又马不停蹄出兵东郡,或许觉得我已鼓衰力竭,不过在强弩之末。”
“先前进攻平原因城墙受阻才遗憾退兵,这一回怕会主动率军前来与我对阵。”
想到这里,刘备闪过一丝笑意。
历史上这个时期的刘岱和曹操,只懂得领军莽上去,数十万黄巾也要主动出城去打,结果刘岱与鲍信先后战死。
让曹操真正清醒过来,开始讲究谋略。
而这一回黄巾被他剿灭了,没有吃过亏的两人,怕还会仍然头铁,直接选择出城与他野战。
那就变成了——首战即决战。
刘备望着窗外思索,却被哭啼声打断。
夫人阴氏怀抱一岁多的幼儿,掀开帘席进来书房。
自从阴珺产子之后,连对刘备的关爱都少了几分,许多心思都放在幼子身上,好在孩子还小要再多大几岁,刘备绝不会置若罔闻。
慈母容易败儿,过于娇生惯养成长起来的嫡子,可接不住他的重担子。
阴氏想把孩子递过去给刘备抱抱,谁知小家伙抱住她的脖颈不肯松手,赶忙将脸转到后边,十分地怕生。
刘备略显尴尬地伸回手,干咳一声:“看来是因为我时常不在家,这孺子才认生,等我征完东郡再亲自养育两三个月便好。”
乃父连麾下官吏将士的心都能收服,区区稚子何足挂齿,待我闲暇时略施小计,便能教你服服帖帖。
刘备心底暗道。
阴氏明白事理,也知道有些事情非自家夫君去做不可,哪怕聚少离多,也要安定后宅好好支持他。
将怀中的幼子轻放在榻席上,阴珺自然地依偎在夫君的怀抱,享受这一刻短暂的恬静。
轻声说道:“何日才能安定下来……彻底平息天下的纷乱,你也不用再这般劳累。”
刘备慰藉道:“快了,如今青州已平短则十年,长则十五年,我必使天下再无兵戈交击之声。”
接着十指合扣地打趣说:“那时你可别拿自家的亲戚来烦着我索要官爵名禄。”
阴珺也笑道:“他们若有才干,何须来找我,没有才干,找我也无用。”
“我虽是阴家女,更为刘氏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