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宫女突然来传,公主要见我。
其实我并没有完全休养好,但公主传见,我只能拖着病体而去。
公主半倚在软榻上,身边的两个宫女在给她的手指涂着蔻丹。
看见我到了,她半闭着眼,扬一扬下巴,两个宫女乖巧退下。
“乔扶晚,本宫直到今日才找你,你会不会很意外?”她挑眉道。
“奴婢不知道公主说的是什么。”我恭敬答道。
她嗤笑一声:“别装了,我知道你是谁,宋景松在南楚时的发妻,对不对?”
看我低头不语,她更显得意:
“那日用膳后,宫人告诉本宫景松去找你了,本宫就知道那日那么多巧合,景松肯定是起了疑心。
所以本宫忙假装头疾,唤景松回来。”
“那日你的头疾竟是假装?”我恨得睚眦欲裂,我心爱的儿子因她殒命,她竟是假装头疾。
她不以为意地捂嘴一笑:“你想说你那短命儿子的事儿?那可不是本宫本意。
是宋景松,在本宫和你之间选择了我。
她双眼微眯,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两年前,本宫随父皇上战场对阵南楚,景松只是一名小将,但本宫看他第一眼,他就走进了本宫心里。后来,他竟然受伤忘掉了前尘往事,是本宫把他捡了回来,他才能活命的。”
说罢,公主厌恶的瞪我一眼:“你这等卑微绣娘,如何配得上景松?”
我平静道:“他如今已是驸马,我也失去了和他唯一的孩子,公主已经得到他了。”
她走近我身边,挑起我的下巴:
“可是,你这张脸在景松面前晃悠,本宫总归是怕的,若是有一日你告诉他全部真相,若是他有日想起前尘往事怎么办?我要让景松,亲自断了你所有念想。”
我跪在冰冷的石阶上,麻木地听着公主和宋景松笑言:
“乔娘子前段时间痛失爱子,人也瘦了不少,还是给她找个夫婿,以慰她心伤,夫君觉得,把乔娘子指给马房的陈四可好?”
宋景松犹豫道:“陈四已年过半百,长相又其貌不扬,乔娘子正当盛年,恐怕两人并不相配。”
公主笑意渐深:“夫君这是舍不得?”
宋景松无奈地伸手刮刮她的鼻子:
“我并无此意,这事儿你拿主意就是,只是,若乔娘子不乐意,你也不必逼她。”
说罢,他起身离开
公主看向我:“乔娘子,把你许给陈四,你可乐意?”
我恭敬地磕了个大头:“奴婢愿意。”
眼角余光看到,宋景松离去的身形一僵。
刚出内堂,我就被藏在暗处的宋景松拉住了,他带着怒气:
“你是疯了,陈四年过半百,又是个瘸子,你为何这样糟蹋自己?”
我冷冷地拂开他的手,说:“我的事与你何干,我的孩子都已经不在了,我孤身一人,嫁给谁不可?”
他语塞,神色带着一丝内疚:“孩子的事抱歉,那日,我不晓得那孩子情况竟是那么紧急,宝珠毕竟是我的妻子,我需要对她担起责任…”
我怒极反笑:“既然驸马知道是公主的夫婿,那就不要对别的女子的事处处留心!”
他抱着头,痛苦思索了一会儿:“乔扶晚,我们是不是曾经认识,为何最近见你,我一日比一日心慌。”
我不再理会他,转身离去。
他在后面喊着:“乔扶晚,我对不起你。这次,是我欠你一回。”
此时宋景松想起来与否,于我而言都不重要了。
不悔的离去,斩断了我对他最后一丝留恋,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正月刚过,我被嫁给陈四。
陈四独身多年,脾气怪异,对我经常非打即骂。可是我总默默忍受,看上去似乎已经被磨砺了性子。
新婚刚过,陈四就向公主进言,公主大婚将至,府里许多房间和物品应该修葺一新,以示公主大婚的隆重。
公主欣然应允,但细细叮嘱陈四,旁的屋子便罢了,那书房的修葺只许他一人经手,切不可假手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