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稚颜看谢宴,看了两秒后又觉得简直是没眼看,转移了视线。
像一个幼稚的强盗。
女生是叶芷悠,她曾经在沈稚颜背后搞过一些小动作,叶芷悠的掌心攥着一张卫生巾,是沈稚颜给她的,手指攥紧几分。
叶芷悠神情怔怔地盯着沈稚颜,心里又暖心又自责,五味杂陈,心里很不是滋味。
见叶芷悠不理睬自已,并且她一直盯着沈稚颜,谢宴面色更加不悦了。
伸出手臂一把揽过了沈稚颜纤薄的肩膀,宣布主权道:“性别女爱好男。”
看向叶芷悠的眼神里带着明晃晃的敌意,那是一种看情敌的眼神。
叶芷悠回神,微转动眸子,带了点疑惑看向谢宴。
沈稚颜无语地扯了下唇,用手推开谢宴,看到叶芷悠脸上,“你先去处理一下吧,不用管他,他最近被驴踢了下脑子。”
叶芷悠抿唇笑着点头,“嗯嗯,谢谢你,沈稚颜。”她转身离开。
谢宴的脸色有些黑,不屈不饶,“等一下,把沈稚颜的衣服还给我。”
沈稚颜牵上谢宴的手,强硬带着他转身走,厉声道:“闭嘴。”
“你移情别恋了?你看上她了?你为什么要把你的衣服给她?”谢宴占有欲十分强地三连问。
沈稚颜脸上露出了便秘般的神情:“性别女爱好男。”
谢宴:“不。”
沈稚颜:?
谢宴薄唇轻勾,纠正道:“性别女爱好谢宴。”
沈稚颜:“……”
女生跑的是800米,男生跑的是1000米,终点一样,但是起跑线不一样。
口哨声响起,计时开始。
沈稚颜跑半圈就开始累了。
平时不爱运动的后果就是,累死在800米体测上。
没人疼就去跑800米,跑完浑身疼,成绩出来后,心脏也疼了。
沈稚颜的脸越跑越红,跑第二圈的谢宴追了上来,皱眉,担忧地看着沈稚颜,“沈稚颜,你脸怎么这么红?”
“不舒服就停下。”他伸手去拉沈稚颜的手臂。
沈稚颜粗喘着气,“我没事,我运动就是会脸红的。”
“我还有半圈,我要跑完。”她坚持说。
在某些方面,沈稚颜很固执,比如说:在渴求父母的爱。
谢宴放慢了脚步,跟沈稚颜并肩跑,“你要是不舒服你就说。”
“嗯。”
细密汗水布在白皙额头上,沈稚颜喉头干涩发痒,难受得眼前阵阵发黑。
她皱眉看向终点线,大概还有一百米,沈稚颜深吸一口气铆足劲儿,一股脑跑向终点线。
刚过终点线,沈稚颜双腿发软,直愣愣地倒地,好在谢宴眼疾手快地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臂。
“呕……”沈稚颜吐了出来。
谢宴紧张地喊了声:“沈稚颜。”
胃部翻腾,沈稚颜躬着腰还在吐,谢宴一手稳住她的身体,一手轻拍她脊背。
沈稚颜眸中沁出了生理眼泪。
谢宴心疼又生气,语气很重,带着呵斥:“说了你不舒服就停下,你怎么不听话!”
沈稚颜没能应,还在吐。
一旁同学拉过纸巾和矿泉水,谢宴接过,用纸巾给沈稚颜擦嘴巴,然后拧开矿泉水瓶盖,“喝水漱漱口。”
沈稚颜手指颤抖地接过,喝了一口水漱口,吐出口,然后咕噜咕噜地喝了好几口下腹。
喉头火辣辣的涩感消失。
“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谢宴一把抱起了沈稚颜。
“我没事了,吐完我舒服多了。”沈稚颜拒绝。
谢宴冷声:“闭嘴。”
“听话。”
叶芷悠从卫生间回来便看到了沈稚颜呕吐那一幕,她从别处拿来了扫帚和垃圾铲,默默地清理沈稚颜的呕吐物。
……
晚上,沈稚颜发烧了。
烧得浑身滚烫,浑浑噩噩梦魇,抱着谢宴喊:“爸爸妈妈你们不要丢下我……”
谢宴安抚沈稚颜吃了药,吃了药后的沈稚颜安分了许多,脑子也清醒了许多。
谢宴用温度传感器测了下沈稚颜的体温,“还有点低烧,闷出汗应该就退烧了。”
沈稚颜抿着唇,她身上严密地盖着柔软的被子,下巴藏在被子里,仅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眼睛一瞬不移地盯着谢宴。
谢宴挑眉:“看什么?”
水灵灵地来了句不正经的:“想让我试试37.5度的?”
沈稚颜嗔怪瞪谢宴,强调道:“我现在可是个伤者!你不要太变态了。”
“逗逗你而已。”
“哼。”
谢宴看着沈稚颜,问:“刚才这么直勾勾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突然发现你还挺好的。”
“爱上我了吗?”
沈稚颜撇脸到一边:“没有。”
“我们现在跟谈了有什么区别?没有区别。”谢宴自问自答。
沈稚颜反驳:“有区别。”
谢宴轻抬了下眉骨,“什么区别?”
“你没名分。”
谢宴:“……”简单四个字,听得谢宴心脏好疼。
谢宴沉默了片刻,专制道:“你不答应做我女朋友没关系,但是,你不能跟别的男人谈恋爱。”
沈稚颜拔高声量,用手掏耳朵,声情并茂地表演:“哎呀!我怎么突然耳聋了!你在说什么?我!听!不!见!”
谢宴气得牙痒痒,凑过去,大大地亲了口沈稚颜,还用牙齿咬了下她温软的唇瓣。
“舌头,”
“伸出来。”
……
几天后。
夜幕笼罩人间,清冷月光似轻纱,倾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月光下的海面似揉碎了无数碎银,神秘美好。
巨大的游轮缓慢地行驶在浩渺无垠的大海上,整艘游轮明亮,游轮上人来人往,宛如一座行走的小城市。
京城有个公子哥儿在游轮上办生日宴会,宴请了圈子内许多人。
沈稚颜和谢宴伫立在后甲板上,海风微微地拂过。
沈稚颜闭了闭眼睛,感受着这一刻的惬意,柔顺的长发被海风吹得漾动,或轻搭在脸颊侧或缠绕与脖颈间或飞扬在空气中。
谢宴侧目看沈稚颜,眼里漫出柔意。
有个美女端着红酒走过,那股淡淡的酒香味飘入沈稚颜鼻腔,馋得沈稚颜直盯着别人手上的那杯红酒。
“想喝酒?”谢宴出声问。
沈稚颜墨色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暗示道:“我想喝你亲手为我端来的红酒。”
“懒鬼。”谢宴道了句便迈腿走,“在这儿等着。”
沈稚颜靠在围栏上,应:“好。”
有对父母牵着自家小孩,一家人幸福地有说有笑。
沈稚颜的目光无意识地跟着他们一家子转移,眸底深处流出羡慕的神情。
旁边传来嬉笑打闹声,是几个美女举着手机在拍照打卡。
不知道是谁重重地撞了下围栏,围栏摇摇欲坠,但没人发现,这里在场的每个人都沉溺在欢乐中。
“瑶瑶,要吃水果吗?”叶忻欢端着一个水果盘走过来。
就在这时,围栏突然断裂。
紧接着,是数声尖叫声响起,重物落水发出“噗通”声响,靠在那条围栏上的人无一幸免,都掉进了海里。
场面瞬间变得慌乱惊恐,有人大喊有人丢救生圈。
叶忻欢双眸骤然放大,亲眼看到虞芝瑶掉下去,强烈的惧意席卷全身。
她已经失去她了,不能再失去她了。
叶忻欢扑过去,撕心裂肺地大喊:“瑶瑶!瑶瑶!来人啊!救命!”
“瑶瑶!接住救生圈!”她的手上拿着两个救生圈。
沈稚颜离叶忻欢近,她艰难地伸起手,可两个救生圈都往后面抛去了。
虞芝瑶在后面。
冰冷刺骨的海水包裹住沈稚颜,像一张密不透风的风,牵动、支配着她,沈稚颜感到窒息。
是不是她很差劲,所以爸妈不要她。
好像她确实蛮差劲的,数学不及格。玻璃做的心敏感脆弱,有问题最先是找自身。
透过水面,沈稚颜看到母亲那张惊慌失措脸庞,睫毛轻颤了下,她闭上眼睛,不再做任何求救挣扎。
那一刻,月亮完全陷入云层中,透不出一丝儿光亮。
身体悬浮在海水中,直直下沉。
家里养的花自杀了,遗书写道:一生不愁吃穿,唯独缺少爱和阳光。
“噗通”一声,有人跳海,海面激起了巨大的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