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曹一刀那边传来好消息,他们战队成功夺冠,陈冠宇因为发挥出色,还获得了这次赛事的MVP,额外多拿了一万块钱奖金,也都上交给了曹一刀。
当天晚上,我带着众人下了一顿馆子。
饭桌上,我给大家公布了我和曹一刀的决定,所有人都没有反对。
对这群迷茫的少年来说,他们在乎的不是钱与股份,而是来自于外界的认可。
这份认可,足以让他们在今后的人生中比别人多一份自信与坦然。
曹一刀又给我说了他后面的计划,出了齐安赛区后,接下来就要去市里,与各个赛区晋级的前两名继续比赛,竞争市区的冠军。
市区的冠军后面就是省区的冠军,需要去泉城比赛。
接下来便是华北赛区的冠军,比赛的地点在京城!
最后,全国六大赛区的前几名要一起竞争全国冠军!
每次这种大型赛事,能得到全国冠军的战队,都会有成员被职业战队选中,成了职业战队的一员。
就算得不到冠军,能在关键比赛中有亮眼的表现,也会接到职业战队的试训邀请,有希望成为职业队的候选队员。
能成为职业选手,是所有游戏玩家的最终梦想!
听到这的时候,陈冠宇这批孩子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好像成功就在眼前了!
虽然对游戏不甚了解,但我也知道这里面的难度会有多大,一个小县城的野鸡战队,真的能层层突围吗?
可为了不打击大家的信心,这话我没有直接说出口。
出门吸烟的时候,我问曹一刀对后面的比赛怎么看。
曹一刀很坦白,说会非常难。
齐安赛区在安德市都属于比较弱的赛区,参赛的选手基本都是一些临时组队的网瘾少年,打得毫无章法,要击败他们简直不要太轻松。
可到了安德赛区后,市里是有一些三四线的半职业战队的,这些战队的成员都是天才中的天才,且配合默契、大赛经验丰富,想打败他们只靠目前的几个人基本没戏。
“不是有你和陈冠宇吗?”
曹一刀一脸苦笑。
“哥,你是真不打游戏,这个游戏是团队游戏,5个人的游戏,靠两个人怎么可能一路赢!而且,我这个年纪,对游戏选手来说太老了,我的反应能力明显是比以前下降的!这一路,要不是陈冠宇这小子撑着,我们说不定半决赛就被淘汰了!”
“那照着目前的情况,你预测你们能走到哪一步?”
曹一刀思索良久,回说:“ 我研究过市里的那几只战队,至少有四只战队的实力绝对在我们之上,想赢他们基本没有可能。其他县里的战队我不了解,也不排除哪个县里会出现什么妖孽战队!”
“所以,我感觉我们最好的成绩,也就是安德市赛区的第五名。市赛区的前两名能晋级省赛区,我们没希望!”
最好的成绩是安德市赛区的第五名!
说到这,我和曹一刀都沉默下来。
如果这样,后面这个战队将何去何从呢?
难道让曹一刀带着他们继续去当游戏代练,赚点辛苦费么。
如果只是如此,还不如早点让孩子们去学门手艺,至少年龄小还来得及。
我俩一根接一根的吸烟,商量了许久,最终决定,不管结果是什么样的,年轻人总得搏一把,至少老了以后没有遗憾。
哪怕最后只拿个第五名,也是全市的第五名,总比籍籍无名的网瘾少年要强的多!
这一刻,我也终于理解姬总让我走出去的意义在哪里了。
我本就是个街边小混混,见识短浅,学识有限,再加上小县城就像一口井,你只能看到巴掌大的天,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无数的活法与解法。
如果我是姬总,肯定能帮这个战队想到一些出路,可现在的我,脑子里一片混沌,啥办法都想不到。
“年后,把齐安的问题解决了就去市里发展!”
我心里暗暗下了这个决定。
……
腊月二十六,子平建材也开始放假了。
等工人走后,岳子平提着两瓶酒递给我,说这是一个客户给的茅台,让我拿去送人用。
年终分红,我俩也一人分了五十万现金,足够过一个肥年了。
我问他家里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于洋洋被抓后,他老婆那一家子闹得鸡犬不宁,我想想都头疼。
岳子平听完,冷笑道:“还闹腾呢,天天让我把石料厂的股东里把于燕燕加上,我怎么可能会同意,他们这一家子就是寄生虫,吃我的喝我的还总想着拿我的,我以前不懂,现在懂了,所以我以后不会再退让了,要不是为了我女儿,我早特么跟她离婚了!”
我默然。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事我是不好劝说什么的。
只是,突然感到眼前的岳子平有些陌生了。
我记得,当初我刚和他合伙的时候,他还是一个性格温和的人,虽然偶尔会抱怨老婆和自己离婚的事情,但当时的他是一门心思把那个家庭经营好的。
不过才过了几个月,他现在就一门心思想的是摆脱那个家庭了。
世事无常!
谁又能猜到以后会发生什么呢?
然后,岳子平又苦着脸给我说起二龙建材的事情。
魏成龙和于大棍两个家伙,根本不讲什么市场规律,通过低价吸了一大批订单过去后又忙不过来,竟然把一些零碎的单子转包给其他活不下去的小石料厂了。这下整的全县城的石料厂都哀声怨道,已经有很多老板来找过岳子平,希望岳子平出面搞二龙建材一下。可岳子平也不过是一个私营企业的老板,背后没人没势力,唯一的依仗就是我,所以希望我能想点主意出来整整那哥俩儿。
“老岳!”
我正色道,“秃头这事之后,多少人都在盯着我呢,就连警察都在跟踪我,我们得小心行事才行。还有,虎叔的单子也足够我们撑一段时间的了,到了年后,如果厂子实在撑不下去,我们也降价,我就不信咱们还能输给那俩孙子!”
“可是……”岳子平犹犹豫豫,“刚把秃头干了,又出了俩这货,心里真特么憋屈啊!”
我笑着说,再憋屈也没刚开始的时候憋屈吧,我们总能撑过去的,放心好了。
我又补充了一句。
“就算真的有一天干不下去了,咱们就算把设备全卖了也能回个几百万!”
“这……”岳子平露出一抹惊讶。
看得出来,他对我突然提出的卖厂的想法不是很理解。
我没把姬总给我说的事情告诉他,就解释自己也就是随便说说,现在我们生意还这么好,咋可能随便就卖掉。
“那就行!”
岳子平长吁一口气,说厂子里也都收拾差不多,他得赶紧去街上买买年货,就先走了。
岳子平走后,我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想了许久,还是按捺住了给老房打电话的想法。
然后走出门外找成子。
成子现在是子平建材的后勤+安保负责人,临近春节,属他最忙,不出意外,他肯定也会走的最晚。
“一哥!”
他此时正帮一个工人搬年货,累得满头大汗。
“年货还有剩的吗?”
“有!我特意多备了几份!”
“一会忙完了,挑上三份好的,你开车给老房送去!”
“得嘞!我一会就去!”
……
忙完厂子里的事情,我提着那两瓶茅台,到了老李家蹭饭。
临到年关,拜访老李的人很多,大多开着豪车,对老李异常的尊敬。
众人一开始都以为我是老李雇得保姆,结果后来吃饭的时候老李让我坐到他旁边,大家这才知道我原来是老李的忘年交。
可这些人照旧没把我放在眼里,自顾自的聊天,没人乐意搭理我。
我只能独自一人喝着闷酒,偶尔给老李续续杯。
饭桌上,突然一个大妈得意地说自己女儿现在做直播呢,赚得还不少。
直播,那个年代在我们小县城还是稀罕物,我也完全没有接触过。
我竖起耳朵,想听听大妈后面的话。
饭桌上,不愁闲人,另外一个大妈就问啥是直播。
第一个大妈就说在女儿在某牙上,直播打游戏,现在有几十万粉丝了,都有工会找她签约了,光工资都一月8000。
8000块,在我们眼里这绝对算得上高薪了!
这还没完,大妈又说,她女儿每月还有打赏嘞,加起来一月能赚个三四万!
“这么多!”
这下,就连处事不惊的老李也有点惊讶了。
“老子扛枪打仗那么多年,退休工资也不过5000,这个直播为啥有那么多钱呢?”
“老舅,这就是你不懂了吧,现在社会进步了,给年轻人的机会也更多了,都是靠个人本事吃饭,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可不能再用那种老眼光看这些事了!”
“对对对,老舅,这么好的社会,还不是你们这些人打下来的,你应该高兴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