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王朝,丰郡黑虎山。
黑虎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山下为官道,故常有商队途经此地。一些穷凶极恶,犯了事儿的逃犯,汇集由此,组成了一股小势力,在山中建造了寨子,号黑虎寨,平日里靠洗劫过往商队行人维生,若是遇见官家车队,却也机灵,退避三舍不敢靠近,生怕撞上那个高官。
这黑虎山劫道,由大当家定下的规矩,主动交出,只劫一半。故而许多遭难的行人商队,怕麻烦或是报复,大多偃旗息鼓,自认倒霉。这么久过去,黑虎山也没遭到围剿。
事情坏就坏在三当家,这三当家姓易名风,号落魄书生。,长相俊美又从小习武,在周边几个郡里,也称得上一号人物,偏偏这厮不爱刀枪,爱诗词歌赋。都知道喜欢与擅长是两件事,那一日同窗讥讽易风才能淡漠,是个假书生。谁知平时温文尔雅的一人,当场暴起,一拳便打死了对方,只得逃离至黑虎山度日,又因武艺高超,坐得这第三把交椅。
那日劫道,远远得便见人抬着大轿,众人欢快这又是比大卖卖,当刀驾刀脖子上时,对方也识趣,爽快地交出了银钱,黑虎山一众都准备回山了,不知道这三当家脑子抽了什么风,非要看看这轿众人模样,不看不知道,竟是一大家闺秀,气质斐然。这易风当然走不动道,也是念诗,又是诵词,搞什么窈窕淑女那一套,见对方不为所动,欲行强抢之事,谁知那女子性情刚烈,当场自尽。为之后黑虎山之祸,埋下了伏笔......
如今之大梁,虽说国力日渐衰弱,朝中满是贪官佞臣,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收拾一个小小的黑虎山,不还是轻而易举。
那日自尽女子,竟是当朝宰相王大人之女,此番本回家省亲,因近乡情怯,脱离了队伍,带上少数人先行回去,确实酿成了祸事,那宰相闻此事,肝肠寸断,连番吩咐传达,要那黑虎山全灭,一只蚂蚁,也不得逃出去。
那一日的大火,烧的黑虎山遍地灰烬。却只剿灭了一干蝼蚁,那黑虎寨三位当家,见事不对,扔下了家当全都跑掉了,朝廷广发海捕文书,缉拿相关之人。
安平县衙,变换了身形的赵意,一身锦衣华服,在门外踱步徘徊。据打听的消息,周游的娘亲,目前便被关押至此。
“那后生,你在县衙门后打转呢?”守门衙役指着赵意问道。
赵意转身向衙役走去:“官爷,这不是有事儿吗?请问县令大人在吗?”
那衙役挥了挥手:“去去去,县令大人是什么人,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衙役眼珠子一转,轻咳道:“不过你若真有什么要紧事,也不是不可以替你禀报,只是......”衙役伸出手掌,心里念着这小子的穿着像是个狗大户,今晚酒钱有着落了。
赵意一看这衙役的行为,哪里还能不懂:“大哥,你早说嘛,早说我就不必在门后晃悠这么久了。”
两衙役相视一笑。
赵意后退,拱手:“没钱,告辞!”
说完消失地无影无踪,留得县衙门口两人风中凌乱。
半晌后,赵意回到临时停留的城隍庙内,小庙里零星有着四五人,皆是衣衫褴褛,浑身臭味。
“赵大哥,打听得怎么样了?我娘亲还好吧。”问话之人正是周游,同样乞丐打扮。
赵意面色尴尬,总不能说,大门儿都没能进去吧。
“咳咳,我见白日看管严守,到了晚上再去一探究竟。”
周游点头称是,只是谁也没注意到,在角落里一乞丐的耳朵动弹了一下。
“那个,你身上可有银钱啊,出去买个吃食。”赵意问道。
周游瞪着他的卡姿兰大眼睛,疑惑地看着赵意。
“别这么看我,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哪儿来的钱啊。”
只奈何,周游从小家徒四壁,昨日翻箱倒柜,愣是没能将母亲藏着的银钱给找到。
“小友倒是心善,我观小友步伐稳健,气若游龙,定是个功夫大家,身上竟掏不出一枚铜钱,潦倒至此,竟也不曾生出,仗武劫富之心,佩服佩服。”
赵意定睛看去,出声之人,是一角落里窝着的乞丐,之前未曾注意,这乞丐虽说肮脏破烂,但浑身却散发着刚猛之气,不似寻常人。
“阁下谬赞了,小子不过是通点拳脚之术,称不得什么大家,况且以武犯禁之事,多遭朝廷瞩目,值不得,更犯不上,有手有脚,何处不能封生存,何必掠夺他人钱财?”赵意朝着那中年乞丐拱手示意。
那乞丐呵呵一笑:“哈哈,小友品行,在下佩服,只是未免太过天真了,倘若有手有脚便能生,那么那些被欺辱的,被压榨的,被迫害的人,他们为何不能生?”
赵意眉头一皱:“世间不公自然存在,寻求帮助也定能寻得公道。”
“公道?哈哈哈哈,可笑的公道,若是这大梁开国之时,这满朝上下,早已糜烂溃败,有志气才干之人,不得重用,可怜我当初寒窗苦读十载,竟被那狗官将我考卷,更了名换了姓,给那权贵之人,我敲冤鼓时候,他们给过我公道吗?没有!他们将我打将出去,说是再看见我,便要了我小命,这便是你想寻求的公道?”乞丐双眼通红,抬头望天,一字一句满带愤恨。
赵意复杂地看着眼前之人,心中不是滋味:“小子从小生活安定,故而未曾遇到先生遇见之人,遭遇先生所遇之事,没有资格做任何评论,但小子还是想告知先生一句话“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愿先生今后,路路不平路路平。”
“你说什么!”那乞丐癫狂起身,一瞬便近赵意身侧,若非赵意感知不到他的恶意,早就出手,也颇为惊叹着乞丐武功。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哈哈哈哈”
乞丐重复着这句话,眼含热泪。
“若是你能早个几十年出现,我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苍天不公啊!”
乞丐跪于庙口,仰天长啸。
赵意摇了摇头:“走吧。”拉着周游向外走去。
临近门口,听得身后传来:“小友,我本名何松,这江湖上,都称我‘惊绝客’,若今后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于万花楼上,念出方才那句话,我自会出现,全力相助。”
赵意回头躬身:“谢过先生!”
出了庙门,周游询问道:“赵大哥,我们现在去哪儿啊?”
“找一家茶楼,问问说书先生,这‘惊绝客’是什么人物?外号起的这么牛逼!”
周游不解:“这牛什么的,是啥意思啊。”
“形容人很厉害的词儿,别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