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在唐顿里没有受到过欺负,但无论是经历过战争年代的老乔治,还是四位尽职尽力的家庭教师,他们对哈利的要求都十分严格。
在朝夕相处的教学和测试中,四位老师对哈利的性格也有了总结性的结论。他们指出,哈利在姨父姨妈家的经历并未让他成为一个内心扭曲的小孩,相反的,哈利对于身边的人有着天生的温柔。
经过近几年来的教育和培养,哈利变得更加有礼貌,可以像一个真正的贵族一样,圆滑地处理人际关系;也学到了足够多的知识,对社会和人生初步产生了自已的认识。虽然有时候他会发脾气,有些执拗认死理,但是在他们看来,这个孩子整体上还是健康的。
1991年的7月,唐顿的暑假很是宜人。哈利和伊芙按时起了床,穿好衣服来到餐厅,他们发现平时不怎么见得到的克劳利爵士已经坐在长桌上了,正在看一份报纸。
“哈利,我的孩子,过来。”老乔治喝完一口红茶,放下报纸,对哈利招了招手。“你已经毕业了。”
“是的,爷爷,老师们也是这么说的。”哈利觉得这事似乎并未有太大的讨论价值,因此反而有些疑惑。“接下来呢?要换新的老师吗?”
“不,你需要多认识一些同龄人,我已经和伊顿公学联系好了。时间真快啊,哈利……哈利,意大利那边催得很急,我今天就要出发了。”乔治说着说着头低了下去。“你要照顾好伊芙,虽然卡森会打理好整个庄园,但是你们不要总是四处乱跑让他找不着……还得天天看着你们俩才行,伊芙,时间多快啊,你们都长大了。”
乔治停了一会,看着远方的树。
“哈利,我是爱你的,你就像是我的亲生孩子一样。还有伊芙,你们都是上帝给我的礼物。我已经老了,英国的未来我是看不到了,只希望还能活着看到你们健康快乐地长大。”
哈利和伊芙面面相觑,在他们眼里,这并不像平日里的爷爷会说的话,有些丧气,有些遗憾。
“对了,哈利,你的生日就要到了,七月三十一号,埃希已经在准备了,我或许赶不上了,但我会把礼物寄过来的。”乔治喝完了最后一口红茶,放下报纸站了起来。“卡森,通知一下司机,我们要走了。”
哈利目送着克劳利爵士离开,随即好奇地瞥了一眼报纸。
左半张的标题是《亚纳耶夫态度强硬,美方拟从阿富汗撤军》
右半张的标题是《迎合欧盟政策,香肠企业修改生产标准》
第二天,一只猫头鹰停在了庄园里的树上。负责清理邮箱的男仆发现了一封专门给哈利波特的信。
“哈利,这是什么?”伊芙兴冲冲地问。
“我也不知道。霍格沃茨?这上面说,我被一所魔法学校录取了。”
“魔法?太奇怪了,不会是恶作剧吧?”
“或许吧,我会拜托卡森去查一下的。”
过了几天,卡森管家给出了结论,说他根本查不到有什么叫霍格沃茨的学校。哈利也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觉得这一定是个恶作剧,而始作俑者很可能是富有幽默感的克拉拉老师。
距离哈利的生日只剩一天了,克劳利爵士承诺的礼物还没有寄到,哈利感到有些期待。那天晚上,天空下着大雨,哈利和伊芙趴在二楼的扶手上,看着楼下男女仆人来来去去忙碌的身影。临近生日,哈利却没有那么兴奋,他总是会想起克劳利爵士离开的那个早晨,向来坚毅的爷爷像是多了什么心事。
“哈利,你以后会离开爷爷吗?”伊芙的睫毛微微颤动。“过上自已的生活?”
哈利猛然想起了雅各布,那天他在草坪上,迎着阳光,眯着眼问他类似的问题。哈利一时间有些恍惚,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楼上忽然传来一声巨响,伴随着玻璃的破碎声。
“那是什么?是雷电把窗户打碎了吗?”伊芙一转眼好像忘了先前的话题,拉着哈利朝楼上跑去。
他们看到了客房卧室里停着一辆摩托车,车旁是一地的碎玻璃,落地窗被完全撞碎了。
“咳!咳!”一个男人拍了拍皮衣上的灰尘和雨水,他从摩托车上下来,站直了身子。哈利这才看清,这个男人的身材异常高大,他有着一头乱蓬蓬的黑色长卷发,与整个下巴的络腮胡子连到一起,黑乎乎脏兮兮的,就像是放在仓库里三年的羊毛假发一般。男人的鼻子很大,手指也很粗壮,挺着大肚子,一边尝试把摩托车停在阳台里,一边自我介绍着。“哈利,对吗,哈利波特,我是海格,鲁博斯·海格里德。很高兴见到你,哈利。我专程来是为了告诉你,你是个巫师!”海格说话的时候抖动着身体,他身上的雨水流了一地,哈利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什么?我是巫师?这是什么意思?还有你的摩托,他是怎么上来的?哦对了,你需要毛巾吗?”哈利的问题越问越多。
“毛巾!如果有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收到信了吗?邓布利多寄来的,你的入学信,霍格沃茨的入学信。你没有收到吗?他担心你不当回事,所以派我来看看你。”
“那封信,是真的?”哈利一边把毛巾递给海格,一边保持了一点距离。“伊芙?你在哪?”
“当然是真的!霍格沃茨是全世界最优秀的魔法学校!每一个小巫师都会在他11岁那年收到录取通知书,我是说,英国的小孩子。哦对,我差点忘了,这是你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哈利!
海格从不知道哪儿掏出来一个被压扁的蛋糕,上面歪歪扭扭拼写着“祝你生目怏乐”,哈利眉头一皱,勉强辨认出来是祝自已生日快乐,他觉得这属实有些荒唐了,甚至有些让他难以处理,但他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并给了海格一个大大的微笑。
“你们,不认识吗?”伊芙从旁边的柜子后面探了个脑袋出来问道。她刚才可被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吓得不轻。
“当然不!我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哈利说道。
“咦?这是你的表妹吗?嘿小姑娘,你收到信了吗?”海格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把皱巴巴的粉红色雨伞。
“没有,先生,我今年才10岁。你有伞,但你为什么不打伞呢?哦,它看起来坏掉了。”
“这把伞,其实是我的魔杖,哦吼吼,没想到吧?”海格笑了出来,声音十分豪放。
“酷!那你能表演一下魔法吗?”伊芙显得十分开心,一点也不害怕。
“来看看这个,荧光闪烁!”
“天哪!”
尽管客房里开着吊灯,但哈利还是能很清晰地看到,雨伞的尖端冒出了一点亮光。
“那么,魔法的事情都是真的了?话说你这么高,足足有十英尺了吧?你是巨人吗?”伊芙似乎很快就接受了魔法的存在,开始好奇地对着海格问东问西。
“我的妈妈是个巨人,而我爸是个人类巫师,不过我妈在我四岁的时候就离开了这个家。事实上,我有十一英尺半呐!”海格拍了拍胡子上的水珠,环顾了一下四周“梅林的胡子,这地方真气派!”
不知怎么的,哈利竟然觉得眼前的这个闯入分子,不像是个坏人。尽管看上去有些粗鲁不懂礼数,但哈利也并没有厌恶的情绪。如果魔法真实存在,自已也真的是个巫师?他又想起了三年级那次和蛇对话,哈利感觉到可能自已确实不是一个普通人。
“发生什么了?噢天哪你是谁?请你立刻离开这里,擅自闯入庄园是非法的!”卡森带着几个男仆匆忙赶到,他们推开门看到的是一个彪形大汉在那里滴着雨水。“孩子们,你们认识他吗?”
“是的。”“不是。”
听到哈利说自已认识海格,伊芙也反应了过来:“嗯,他是哈利的朋友,我是说,我不认识。这是他头一次来,我跟他第一次见,他叫海格。”
“原来是这样,欢迎你,海格先生。您的摩托车为什么停在三楼的窗台上?如果您走正门我们一定会好好欢迎你的。”卡森不解地看着那辆停在窗台上的摩托车,脑海中冒出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它到底是怎么上来的。
“海格先生,请跟我过来,我带您去换一身衣裳......噢天哪您可真高。”男仆托马斯客套地笑了笑,随后就要带着海格从房里出去。
“下次来之前可以预先告知我们,无意冒犯,但是突如其来的造访在这里不是很受欢迎,当然,您是为了哈利的生日,我们能够理解,我会给您收拾另一间客房出来。”卡森补充道。
“嘿,卡森,把会客室也收拾一下,我想跟海格先生聊聊天。”哈利在门关上前说。
“当然,但是不可以太晚。我可不希望你在自已的生日宴会上无精打采。”卡森笑了笑。
“对了,我要先跟爷爷打个电话,这些关于学校的事情,我得告诉他一下。”
“嗨?我是哈利,请转接乔治先生。”
“哈利吗?很抱歉我来不及赶回去了,还有很多材料没有公审,或许我得在这里待到十月份了。你的礼物我已经寄出来了,你一定会喜欢的。对了,这么晚打来电话有什么事情吗?”
“我被霍格沃茨录取了,今天学校里有人专门来告诉我。还说我是巫师,说霍格沃茨是全世界最好的魔法学校。”哈利顿了顿。“爷爷你知道霍格沃茨吗?我该怎么做呢?”
短暂的沉默后。
“我的确知道有巫师的存在,但是他们都很神秘,没想到你也是一位巫师……”克劳利爵士听起来并不惊讶,“如果你能认识些巫师朋友,也不错。没关系,无论是去伊顿公学还是去霍格沃茨,我都没有意见。事实上后者或许还更有帮助一点,成为巫师并不影响你继承唐顿,不是吗?”
“先生,请你小心!我的天哪!”
另一边,临时负责服侍海格的托马斯更加头疼。海格刚刚因为不知道是体重还是体型超标的问题,干碎了客房的浴缸。
“先生,看起来您只能用淋浴了,或者,楼下的池子足够大......天哪您抹的是身体乳,再怎么搓也不会有泡沫的……稍后我给您刮一下胡子吧?”托马斯的声音有些颤抖。“现在我要把您的皮衣烤干……因为实在是找不到适合您的睡袍。”
“小心顶灯!”赶来帮忙的男仆威廉叫出了声。“请您稍后到会客室来,我们准备了茶和饼干。”
“噢那真是太好了,所以你们这有蜂蜜酒和烤香肠吗?焦一点也没关系。”
“蜂蜜酒和烤香肠……”威廉迟疑道。“香肠我们可以现做。您的品味真是,出人意料。”
“那是夸奖吗?我毕竟不是什么追求精致的人,哈哈。”海格尴尬地笑了笑。
“算是吧?”托马斯把头偏了一下。
“嘿,哈利,谢天谢地你还没睡!”海格刚穿好衣服,坐在房间的地毯上吃着香肠,突然哈利就推门进来了(事实上他完全忽略了敲门声)。“你要来点吗?”
“额,我刷过牙了,而且未成年人不能......饮酒,海格先生。”
“噢抱歉,我忘了。对了,叫我海格就行。”说完,海格又啃了两口烤香肠。“说实话,霍格沃茨的香肠比这个好吃多了。就像那个哈克说的,‘魔法部决不向欧盟妥协,香肠就是香肠,麻瓜们愿意啃高脂乳化杂碎筒就让他们啃去吧’。”
“你刚提到了麻瓜,所以什么是麻瓜?”哈利忽略了话语中略有冒犯的部分。
“就是那些不会魔法也不相信魔法的人,比如你们这里的其他人。”海格这才有空端详哈利。“你知道吗,那年我把你抱到你的姨父家里时,你才只有我一个巴掌大,你现在都比桌子高了!梅林的胡子,你在这里过得还好吗?”
哈利点了点头。“还不错。对了,你知道霍格沃茨在哪里吗?我们要怎么去呢?”
“没事,等你生日过完。我们要先去对角巷,帮你买一些入学要用的东西,然后,等九月份就可以去霍格沃茨了,霍格沃茨是被藏起来的地方,毕竟太多麻瓜知道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你该睡了,哈利,你这个年纪不该睡得太晚。等你到了霍格沃茨,我可得让你尝尝我做的岩皮饼。”
“好吧,那我回房间了,晚安海格。”
“晚安,你先睡吧。我好像胃口又来了,得再吃点——你们能拿整根香肠来吗?这一片一片的完全不够吃。”
吃饱喝足,海格躺在地毯上就准备入睡,托马斯又不得不把他叫起来,带他去布置了大床的客房。
厨房里加班的女佣们纷纷议论着这个奇怪的客人,他一个人解决了两瓶蜂蜜酒和整整两大串香肠,还打碎了一个雕花玻璃杯和四个骨瓷盘子。如果将来哈利少爷不得不和这种人生活在一起,她们会非常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