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头望去。
只看见远处。
瀑布轰鸣，水雾弥漫。
而急湍的瀑布水幕之中。
数柄以水而化的“水剑”，正一柄接着一柄，缓缓从中飞了出来。
虽是无形之剑，但其剑尖之上的凌厉，却是分外骇人。
仿佛连空气都要被其斩裂。
逼人的锋芒，更是穿透水雾，直逼得人一阵心悸。
“这……这是什么？”
张灵玉喃喃出声，语气中透着掩饰不住的颤抖。
“炁流外放，以炁化形？”
他盯着那一柄柄浮出的水剑，几乎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
“这是……小师弟弄出来的？”
他的声音不断重复喃喃着。
至于眼神之中，更是早已不觉，透露着无限震惊。
要知道。
要想控制炁流，精准流转于身体，
本就已经是非常考验一个人的能力。
而要做到炁流外放，化炁成形，那便就更是高深之法。
乃是只有极少数人才能做到的事情。
但不过。
大部分人研习一生，却也都只是能够，
用外放的炁，凝结成些许小的物件，
或是用以观赏，或是用以表演。
而要做到以炁化作实质，凝结成型之后，仍要使其蕴含力量。
那对控制“炁”的要求，可就不是一点半点那么简单了。
那乃是对一场道心、天赋的极致考验！
而此刻。
自已面前的小师弟，竟然给做到了？
这叫自已如何不惊骇？
如何平坦的下心来？
此时。
其实不仅是张灵玉。
就连老天师，也已是陷入一阵前所未有的震撼中。
虽然没有张灵玉那般失态。
但看着眼前这一幕，老天师也是顿时瞳孔微缩，呼吸一滞。
其身躯更是下意识的微微前倾，眼神一直紧锁着在那，一柄柄不断凝聚的剑影之上。
心底更早已是一阵滔天骇浪！
因为此事不为别的。
而是这一场景，竟然意外的让老天师，回忆了一件昔日的往事。
想当年。
自已尚且年轻之时。
时常心高气傲，目中无人。
而师父张静清为了磨练自已的心境。
曾让自已一人净身出门，独自游历俗间过一段日子。
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
自已在那段日子里，收获也可谓乃是，自已整个修炼生涯之中。
最为难能可贵，最为颇丰的一段日子。
在那段日子里。
自已曾经游历了遍江湖的山川河流，访问了个遍各地的宗师大家。
而其中。
最为令自已记忆犹新的，便就是.....
自已曾在一位德高望重的异人门主那里，见识过其以炁化形的场面。
虽然其当时的场面，远要比现在老十一所唤出来的“无形之剑”，
要更为壮观，且更加令人震撼。
可是。
要知道的是，当时自已游历到那位宗师大家的时候。
人家便就已经专研此法，已有了百余年的传承。
甚至都已经凭借着此法，做到了名震江湖。
达到与自已师父张静清同等誉名的高度。
而反观自已的弟子，老十一这边。
要知道，老十一今年还只是个只有三岁半的孩童啊！
如此年纪便就能够做到了，将炁外放，控其成型。
这是何等的天赋，以及心境。
.......
而与此同时。
就在老天师与张灵玉心中感慨的时候。
他们不知道的是。
此刻仍旧端坐在瀑布水流之中，经由水流冲刷自已的张清念。
仍未从参悟中回神。
他闭目凝神，任由激烈的水流肆意冲刷着自已的身体。
冰冷的水珠击打在他的肌肤上，溅起片片水花，
但他却仿佛丝毫感觉不到。
此刻，
他的全副心神，仍旧还沉浸在跟前磅礴的水势之中。
在张清念的脑海里。
此时没有瀑布，也没有周围天地。
他眼前所见的，唯有那汹涌奔腾的水流，化作一道道剑影。
不断分离、交汇，继而崩散又重组。
那些剑影千变万化，如同水流般无穷无尽。
而他所做的，就是努力用尽自已的精神。
去尝试着捕捉那一瞬的运转轨迹，然后将它铭刻在心中。
并将其作为素材，并结合自已曾经学过的其他功法。
然后不断融汇于自已的意识里。
突然。
他再次心有所感。
随即右手轻轻一抬，掌心流转的炁，再度涌现。
透明的炁刚刚形成。
便就仿佛像是，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一般。
竟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模仿着水流的轨迹，伸展而出。
随后在自已的控制之下，幻化作一道道细长的剑影。
但这一切，张清念却似乎还是有些不够满意。
随即眉头微蹙，低语道。
“剑的形状....还是不够完整。”
“难道，这就是以炁化形的终点嘛？”
“嗯，要不再试试这样.....”
思罢。
他再次引导炁流，试图让它如瀑布般凝而不散。
但炁剑刚成，便如破碎的波纹般，溃散在空气中。
只在他身旁留下一丝炁的余韵。
然而，张清念却并没有因此气馁。
反倒是心中那股，力求完美的劲，却是变得更加强盛。
继而又是数次的尝试之后，他隐约感知得到。
刚才失败的瞬间。
体内炁的运转，与水势的结合似乎有所偏差。
仿佛稍稍调整轨迹，便能突破这最后的瓶颈。
“我明白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张清念心中忽然一亮。
“水流可以承载巨大的力量，但真正使其凝聚的，不是形态，而是势——水势的贯穿流转。”
念头一起，他双手微微一推，掌心再次涌出澎湃的炁。
这一次。
他手中的炁，不再简单地呈直线蔓延。
而是如漩涡般旋转着前进，逐渐凝聚出了一道半透明的剑影。
而这剑影的刃口，也在随水流而动。
从此。
不再只是炁的单一凝聚体，而更像是与天地共鸣的产物。
随后，在张清念的最后一声暴喝之中。
原本已经幻化成形来的无数柄细小剑影，此刻更是慢慢融合到了一起。
最终，形成了一柄约莫有数人合抱一般大小的巨剑。
而其威势，乃至观感也早已不是先前的那些细小剑影，所能比拟。
而是变的更加磅礴，足有山岳一般，令人感到窒息的威势。
继而。
张清念心中念头一起，直接将整柄巨剑控制而起。
朝着自已面前，用力猛的一挥而去。
而他这一剑.....
竟直接，将原本奔流不止的瀑布，都给一剑砍断流了！
这场景，任凭是仙人来了，都得惊的数下。
果不其然。
就在张清念陶醉于自已刚刚的感悟之中的时候。
瀑布水幕之外。
老天师与张灵玉二人，却已然僵在原地。
张灵玉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嘴巴微张，仿佛都已忘了该如何合拢。
他抬手指了指断裂的瀑布，又指了指张清念。
张了张嘴，意有所指，但又却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最后只能是从齿缝之间，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来。
“师……师父，这，这……刚刚那一剑，是小师弟弄的？”
老天师：“为师.....特么的也不知道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