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来到他们的牢房前,巧笑倩兮:“你们要见我?”
这是一个全身上下都掩藏着的人,让人看不清她的深浅。但说话间让人确定,是个女的。
一张惨白的瓜子脸从斗篷下的阴暗中渐渐冒了出来,容貌称得上绝美,就是脸太白了,乍一看,还以为是个死人。
干夏脱口而出道:“你是...我认得她...”
女子嘿嘿一笑:“干统领只见过我一次,还记得奴家。”
拉齐烈也认出她来了,叫道:“吕赤练。”
这个叫吕赤练的女人,好像是于厥大政国第一高人子佛邪的女徒弟。
干夏似乎想到了什么,阴沉着道:“你好大胆,现在于厥阵营不明,是不是要齐心抵抗天妖都不敢保证,你深入我们的国家,是想干嘛。”
吕赤练把笑意一敛,冷哼道:“马丹在我手上,而且我知道吕同正应该还在城内,并没有启程回大赤子,就是为了瞒人耳目。”
干夏失声道:“什么?大王还在这儿?”他在演戏。
拉齐烈也不可置信地道:“我们可以去见大王了。”
吕赤练道:“我们做个交易,我把马丹还给你们,帮你们摆平厉利烈,你们带我去见吕同正,怎么样?”
干夏向拉齐烈使了个眼色,内心早已一片惊涛骇浪,半晌才吱支吾吾道:“你这是要刺杀一国的国王,你们果然要投靠天妖了。”
吕赤练微微一笑,脸蛋很好看,却让人看得毛骨悚然,说道:“当然,我会给你们身上下几道纳咒,让你们在带我进去见到同正之前,不可以反杀我,你们到了那儿,纳咒自然就解除了,你们也可以选择效忠你们的主子,一举两得,要不要考虑下?嗯?两位统领。”
拉齐烈再三确认道:“你得保证纳咒会在我们见到大王的时候自动消失。”
“当然!我为什么要撒谎呢?”
“好!不过我们要先见到马丹。”干夏严肃起来。
“行,成交。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会安排人送你们出来,到时带你们见马丹,把人还给你们。”吕赤练阴阴一笑,退了出去。
“这婆娘好狠毒。”拉齐烈捂头蹲着,神色复杂的看着干夏。
“起来了起来了!厉统领到。”一阵喧闹,脚步声四处,一人伸脚踢了踢牢门,力道很重。
“怎么样?要说了吗?”厉利烈拿了把椅子过来坐下,阴骜的盯着眼前那两人。
干夏坐在地上懒洋洋道:“你又想干什么?有事快说,本人没时间。”
厉利烈脸上肌肉一抽,难看的笑起来,道:“哼!你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干夏满不在乎道:“所以,你有话快说。”
厉利烈一挥手,立马有人端上酒菜,并且递进牢房放在那地上。
“这是干什么?”拉齐烈纳闷的问道,想不通这是搞什么名堂。
“看你们两个人啊,平时就没吃过多少苦,吃了这顿,吃了,明天就押你们回京城,啊?”
拉齐烈唉了一声,他说:“不用这么好心。”
这时干夏问道:“有蛋吗?我要全蛋那种。”
“真挑剔。”一个军士嗤之以鼻道。
“给他安排上。”厉利烈侧头看了看送吃的老汉。
“是。”
不一会,蛋安排上了。
干夏当着十几双眼睛的面,慢条斯理的剥着蛋壳,然后,贪婪的把蛋肉放进嘴里啃咬着。
吃完蛋蛋,干夏突然说了一句:“厉将军,马丹是个左撇子。”
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厉利烈却听得直冒冷汗。
马丹是个左撇子,但是厉利烈误以为他是右撇子,但是没想到的是,那字迹那么生疏,反而出了漏子。
“走吧,利索点。”次日,年轻守卫过来轻轻打开牢门大锁,冲两人点头道。干夏和拉齐烈赶紧整理一下身上衣物,随他出去。只听他道:“放心吧,沿途其他守卫被我想办法打发开了。”年轻守卫,引着他们走出牢狱侧门,停下脚步:“这里出去,再走到底,右拐那条小巷,在那等你们。”等他俩出去,他便关上门,替他们越狱一事善后去了。
“走吧。”干夏看了一下有点不适应外面刺眼阳光的拉齐烈。两人来到那年轻守卫说的地点,只见秃发马丹披着包扎带,有点虚弱的坐在一条石凳上。两人齐呼一声,喜出望外。秃发马丹一愣,抬头看是他们两人,一脸奇怪的道:“怎么回事情?”拉齐烈道:“你没死就好,太好了。”三人生死别离再聚,一番沟通,原来那日马丹以及几名极速翼营的兄弟被那妖人的邪法所波及,不知道落到了哪里,不幸的是醒来后就遇上了厉利烈那伙人,不但不搭手营救,还有趁人之危的那个意思。正要下黑手,不料却被闻讯赶来的吕赤练截胡,她表达代表于厥的人想带走马丹,回班尼宫交差,厉利烈不敢得罪于厥的人,更何况眼前此女,总有一种令他心惊肉跳的感觉,只好将叼到嘴边的肥肉让给了她。尔后,他又心生一计,找了具貌似马丹的尸体,安排了一出“马丹临死左手血字”的戏码。
马丹听完这些一波三折的过程,突然想起来道:“大王呢?怎么还滞留在这儿?”干夏苦笑道:“那吕赤练呢?”马丹道:“我被她下了纳咒,把我带到这里,就走了。”干夏看了看拉齐烈道:“我俩也是呢。对了,你知道大王下榻的地方吗?”马丹赶紧从怀里揣出一份地图道:“这是那妖女交给我的。看,没几个人知道这个地点,而且守卫森严。”根据地图上的描绘,那是一家钱庄,每天流动大量纳晶,藏在这种地方,一般人果真想不到啊,可是吕赤练又是如何探知的?
“如今我们不得不走这一趟,你们说呢?”干夏无奈的看了看两人,马丹、拉齐烈都感到没辙,三人都中了吕赤练的纳咒,就算前路是趟浑水,也不得不走一趟了。三人硬着头皮来到地图上所示的目的地,这座钱庄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干夏不停的四下看着,并没有发现吕赤练的踪影,这妖女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拉齐烈阔绰的出示一张纳晶银票,然后就带着其他二人大摇大摆的进内贵宾房间落座。干夏看在眼里,不禁咋舌,这拉齐烈出身富人之家,从小就不用愁纳晶花销,反观自已,囊中羞涩,真让人羡慕啊。
等了一会,钱庄的服务生带着一名面容消瘦,身材纤长的中年人过来,低声对拉齐烈耳语几句。三人齐齐看向那个中年人,由拉齐烈开口道:“敢问兄台贵姓?以前好像没见过?”
那人张口欲言,被马丹抢先一步道:“吕常奉呢?”
“害。三位统领不认识鄙人,鄙人却认得三位。”那人正色道。
拉齐烈冲他抱拳道:“那么你有可能是那位关山白大人了吧?”
那人笑道:“正是关某。平常在后宫侍奉大王,不怎么露面,三位不认识关某也是正常的。”
干夏道:“关大人,请问...”
关山白换上一脸疑惑的表情:“对了,你们来这干嘛?”
马丹急不可耐道:“大王呢?”
关山白做了个嘘的手势,道:“切莫声张。我可以带你们去见大王,但是关某要先请示。”
马丹点头道:“行。你快去吧,我们有事禀见。”
“你们先在这坐会。”
关山白离开后,干夏好奇的问道:“你的伤怎么样?”
马丹抬了抬绑得严严实实的右手,道:“无大碍。”
一阵回忆袭上心头,干夏脑中浮现出一幅画面。
马丹神神秘秘的拉着干夏走到帐外,到没人的地方停了下来,道:“我说兄弟,你怎么回事?你对丹芭做了什么?她为什么那么伤心?”
干夏奇怪的看了他一阵子,问道:“你怎么这么关心我和她的事?你?”
“对,我喜欢她。”马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任那黑水原的西风扑面吹着,似乎感觉不到冷了,但是他整个人都变得从未有过的坚定。
“怎么?说出了这些,你觉得轻松多了?难怪你最近对我怪怪的。”干夏愣了片刻,故作洒脱的推了他一把。
马丹尴尬的避开他的眼神,本以为他会挨揍,没想到的是,干夏竟然丝毫也不动怒。
干夏长叹一口气道:“也好。好好对待她吧,我把她让给你嘞。”
“你说真的?”马丹喜出望外的道,随即又有点不高兴了,因为他看到了干夏眼神中的失落。
“我时日不多了。”干夏说完就走了,往吕同正的王帐处走去。
马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想不通他刚才那番话的意思。
思绪拉回现实,干夏盯着马丹道:“丹芭去海普花你有没有去送她?”
“有,有吧,咳...”
“你干嘛这么紧张,汗都来了?”干夏起身拍了拍马丹没有受伤的肩膀。
拉齐烈在旁笑道:“马丹你这个花痴,干嫂的主意你也敢打?”
干夏急忙纠正道:“现在还不是。不是。”
拉齐烈笑的更爽朗了:“好吧!现在的人啊,都不流行结婚了。”
一旁的马丹却是更尴尬了,怏怏的走到窗台前假装欣赏着盆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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