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不做厨师做白领费尽心机追少年
姐妹同脉不同命只为有心敢追月
自古丹青不画龟不怨中华千年讳
虚荣人性恨自卑难得童心返朴真
欧慧君已经明白了杨会长是在说自己，于是她低下了头，以她的年龄，她不知道杨会长说得对不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了？
杨威说完扬了扬手，他对裴芳说：“我们走！。”裴芳看了一眼欧慧君心情复杂地跟杨威走了。
在孤儿院的门口，欧慧君又摆开了油条摊子，开始炸起油条来。油炸摊前买油条的人排起了队，欧慧君两只手不停地翻着油条，欧小爸也来帮忙。欧慧君对欧小爸说：“今天我想早点收摊子。”
欧小爸说：“为什么？生意这么好。”
欧慧君说：“我总不能在这里炸一辈子油条吧？”
欧小爸说：“炸一辈子油条又怎么了？大家都愿意吃你的油条。是不是昨天晚上受了什么刺激？”
欧慧君对欧小爸说：“是的，他们都看不起做厨师的，厨师也不能上桌跟大家一块吃饭，这厨师肯定以后是没有出息的。我想去写字楼上班，你看行吗？”
欧小爸说：“你觉得你合适吗？昨晚杨会长的话虽然有点过，但有些还是有点道理的。人家坐写字楼的人，都是喝过洋墨水的，就是我们上海本地人，也是正规女校毕业的，你不行。”
欧慧君有点不高兴了，油条没炸好，她就夹出油锅。欧小爸用手指着油条说：“还没有炸透。”
欧慧君又把没有炸透的油条，气愤地甩进了油锅里。欧小爸只好扫兴地进了孤儿院。
王虹雯大清早走进了厨房准备做早餐，没想到比她更早的是鲍明芳，她正在灶台上和着面粉，满头大汗地用手捣鼓着。灶台上的火烧着一锅油在翻滚。
王虹雯连忙问鲍明芳：“宝贝！你想做什么吃啊？做面包吗？”
鲍明芳说：“我想炸油条。”
王虹雯哭笑不得地说：“宝贝，你要想炸油条，你昨天晚上九点来钟就要把面和好，要将矾、碱、盐都兑好，再加入面粉，然后开始揉面。揉了后用温布或棉被盖好，醒半个钟头，再揣捣一次，再叠面。如此三至四次，今早你才能炸。你现在和面什么时候吃油条？中午还是下午？”
鲍明芳一听说和面要提前一晚上，她就傻眼了，她气恼地把手上的面粉，往盆里撸下来，嘴里都嚷着说：“炸油条还这么麻烦啊，我看人家就是把面和好了，一条一条往油锅里炸啊！”
王虹雯连忙把火熄了说：“宝贝，怎么心血来潮，一下想到要炸油条，你从来就没动手做过饭的。”说完王虹雯就把手搁在鲍明芳的额头上，然后她惊讶地喊了声：“宝贝，宝贝，你是不是发烧了？”
鲍明芳急忙把奶奶的手拨开了说：“我没有发烧！”然后她把厨房的门用力地带上，走出了厨房。
旁边几个孩子也在帮着欧慧君忙忙碌碌的，今天来的第一位客户是张天宇，他骑着一辆自行车，摇着铃铛到了油条摊档前。
欧慧君发现是张天宇，连忙高兴地说：“是你啊，这么一大早，来干啥？”
张天宇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要去上班，顺便在你这买点早餐。”
欧慧君说：“昨天晚上的油条你还没有吃够啊？炸了那么多。”
张天宇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那油条，今早都冷了。不好吃，不能吃啊。”
欧慧君说：“确实，这油条一冷了就不好吃了，你要几根？”
张天宇高兴地说：“我要二十根。”
欧慧君有点惊讶地望着张天宇说：“你一个人吃得完吗？”
张天宇说：“你这油条好吃，我带给我的同事们去分享一下，大家肯定都喜欢吃，还有啊，你这油条能不能捎带着豆浆一块卖呀？豆浆泡油条，那就更好吃了。”
欧慧君说：“好啊，下次我们也做豆浆，和油条一块卖。”
张天宇兴奋地说：“你还可以多开几家分店啊，昨晚来的客人都说你的油条好吃，油条供应不足。反而那些甜点、蛋糕剩了不少。”
欧慧君也是十分高兴地说：“就怕没钱投啊。”
张天宇说：“没问题，我可以帮你借钱啊。”欧慧君看到张天宇满脸的诚恳，心里高兴得不好意思竟低下了头。
鲍明芳跑进自己虚掩着门的屋，在房子里哭泣着，她为自己做不成油条苦恼。鲍伯庆和媳妇两人被鲍明芳的哭声吸引了过来。他们俩蹑手蹑脚地走到鲍明芳房的门口，在门口听了一会儿，确信了鲍明芳在哭泣，于是推门进去问：“你怎么了？”
鲍明芳不回答，鲍伯庆的媳妇看到鲍明芳两手都是面粉，她问：“你手上是什么东西啊？”
鲍伯庆拿起鲍明芳的手看了看说：“别大惊小怪，是面粉。可能是奶奶让她做什么事了，我们去厨房看看。”说完两人转身去了厨房。
欧慧君悄悄地溜进了裴芳的办公室，她在办公室的反光镜里打量着自己，然后她把裴芳放在桌上的口红轻轻地抹在自己的嘴上。她用裴芳的梳子梳着自己的头发，她觉得去应聘，也得收拾得漂亮一些。
正在这时，欧小爸从门口路过，在门缝里瞥见了欧慧君，于是推门走了进来，欧慧君手中的梳子被吓得掉在了地上。欧小爸看了看欧慧君说：“女大十八变，收拾一下，还是挺漂亮的。”
欧慧君用鼻子不屑地“哼”了一声。
欧小爸说：“我现在不是不让你出去工作，现在孤儿院缺人手，裴院长刚做新娘，管不了孤儿院的事，我这一个人啊，帮手都没有！要是你去写字楼上班，我怎么忙得过来？”
欧慧君说：“我也不能在这干一辈子吧？”
欧小爸说：“这人长大了，也不听我的话了，不行，你就先去写字楼碰碰运气，看有没有人用你，要是找不到工作，你就安心在孤儿院上班。”
欧慧君高兴地笑了起来说：“小爸，我就知道你会同意我的！小爸这里有你的一封信。”
欧小爸连忙接过信拆了开来，就是那位马家村的老汉来的信，信上说马家村里有四个屠户合乎他的要求，他们在清明节都会回来挂亲，需要欧小爸挨个去看看。欧小爸高兴地蹦了起来。
欧慧君问欧小爸说：“什么事这么高兴？”
欧小爸说：“清明节朋友约了我出去。慧君你记得清明这天你要去江边给你妈上上香啊。”
欧慧君问：“好的，我会去的。”
王虹雯开始收拾起桌子上鲍明芳留下的残局。鲍伯庆和他媳妇俩急匆匆地推开厨房门，闯了进来。鲍伯庆问王虹雯说：“妈！怎么回事？你骂她啦？”
王虹雯说：“怎么了？没有骂她。”
鲍伯庆说：“一手的面粉，正在房里哭呢。”
王虹雯说：“你看，这是她留下来的。今天一早，我进了厨房就纳闷，这么早会有谁到厨房里干活？原来是她在和面。我问她在做什么？她说要炸油条。我又纳闷了，这从来不早起的千金小姐，今天为什么要给我们做油条啊？”
鲍伯庆一听鲍明芳在做油条，“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王虹雯被鲍伯庆一笑，就搞糊涂了，连忙问：“你笑什么？到底怎么回事啊？”
鲍伯庆对王虹雯和他媳妇说：“告诉你，是件好事，芳芳要谈恋爱啦！”
鲍伯庆的媳妇皱着眉头更加奇怪，她问鲍伯庆说：“炸油条和谈恋爱有什么关系？”
鲍伯庆说：“她想做出美味的油条，来吸引意中人呀。”
王虹雯连忙问：“是哪家的公子啊？”
鲍伯庆猛然想到鲍张两家的世仇关系就不敢往下说了，连忙改口说：“我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肯定是大户人家，就由她去吧，千万别问她，她现在很敏感的。”
欧小爸对欧慧君说：“今天等会儿去见人家，你有目标吗？”
欧慧君说：“昨天有位叔叔让我去大奥药业，说他们现在也在招聘人，人家说外面很多写字楼都在找人呢，我想先凭自己的能力去找找工作。”
欧小爸鼓励着欧慧君说：“是的，你先凭自己的实力去找工作，找不到了，再找朋友帮忙。”
欧慧君说：“我迟早得出去工作，我不能在孤儿院吃一辈子闲饭啊。”
欧小爸说：“你就是在这吃一辈子闲饭又怎么了？这就是你的家。”
欧慧君说：“好的，我知道了，今天我就去试试看，院长不在，你就多担待了。”
欧小爸说：“去吧，没关系，我自己想办法。在外面找工作啊，可不像孤儿院。家里人说话随便，在外面说话，一定要礼貌，再一个你说话嗓门太大，声音要小一点，装装淑女啦，别吓到人家。”
欧慧君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知道啦，说话声音秀气一点，斯文一点，就像现在这样说话，对吗？”欧慧君一下把自己的音调降了下来，捏着嗓子说。
欧慧君拎了一个包对欧小爸说：“好啦，放心吧，我肯定找得到工作的，我走了，再见。”
欧小爸心里有点不舍地跟欧慧君告别了。
餐厅里一家人高高兴兴在吃饭，鲍明芳像一股旋风似地刮进了餐厅。
鲍伯伦闻到了鲍明芳身上浓烈的香味，就开着玩笑说：“今天大小姐怎么撒这么多香水啊？”
王虹雯得意地摇摇头说：“闻香识女人！”大家一听都乐了起来。
鲍明芳走到鲍伯庆的身边，伸出手来说：“爸，今天车借我用一下。”
鲍伯庆愣了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小心翼翼地放到了鲍明芳的手里，对鲍明芳说：“你刚学会开车，悠着点啊，慢点开。”
鲍明芳银铃般的笑声，丢给她爸爸一句话：“你放心吧，我开得慢。”然后她就走出了餐厅。
鲍明芳把别克车开出了车库，鲍伯庆连忙跑了上去，鲍明芳车窗摇了下来，她不耐烦地说：“爸，你还有事啊？”
鲍伯庆扶着车窗对鲍明芳说：“傻女儿，你记住我的话，干什么事都要用点脑筋，特别是谈恋爱，要用点心，是这么想的，偏不能这么说，要绕着弯说，要让人家感到你含蓄害羞，你是个女儿家，一定要知道，男人啊是越追他就越不回头的，你不追她，有时候反而效果更好。所以啊，你主动追他，一定不要表现出来，绕着弯让他感到，你不是故意的。”
鲍明芳小声的说：“爸，我知道了，放心吧，你女儿已经长大了。”说完鲍明芳一踩油门，别克车一溜烟地开出了鲍家宅院。
车轮飞转，鲍明芳开的别克车一溜烟就到了孤儿院院门口炸油条的摊档前，她一脚把车刹住了，然后摇下玻璃，对卖油条的小朋友说：“你们的油条西施呢？”
小朋友大声地回答：“欧司令今天有事，她先走了。”
鲍明芳说：“给我来十根油条！”小朋友拿了十根油条，用纸包好递给了鲍明芳，鲍明芳把油条放好后，一溜烟就走了。
欧慧君在一幢写字楼的门前，看着告示牌，上面写着招聘的条件。欧慧君轻轻地念叨：“招聘女秘书，要求中英文打字，相貌端庄，女中毕业，上海有固定居住房优先。”她把条款念了两遍，然后觉得有了信心，她登上了写字楼。
鲍明芳到了租界巡捕房的门口，把车熄了火，拔下钥匙。她从副驾驶座上把油条拎着，推开车门正准备下车，突然想起爸爸的话，叫她多动下脑筋，于是她把油条放到了座椅的第二排，又把车钥匙插在方向盘上，然后拎着包下了车，走进了巡捕房。
欧慧君到了应聘的公司门前，发现门口的走廊上坐了很多年轻的女性，她们在这里排队干什么？欧慧君正在纳闷。
一位年轻的小姐主动对欧慧君说：“都是来应聘的，都在排队，他们就招几个人。”
欧慧君犹豫了半天，最后她还是拎着包转身离去了。
鲍明芳走进巡捕房，她隔着办事的柜台对值班巡捕说道：“巡捕先生，我的车坏在门口了，不知道哪位可以帮我看一看吗？”
那位值班的巡捕回答说：“我也不会开车，估计我们这儿没有谁会开车。”
鲍明芳问：“难道巡捕房没有汽车吗？”
那位值班巡捕摊摊手说：“好像我们巡捕房没有一辆车啊。”
鲍明芳着急地说：“难道你们巡捕都这么穷吗？没有一个人家里有车的吗？”
巡捕有点不满地对鲍明芳说：“是的，小姐，我们这些巡捕都是穷人家出身，谁家都买不起汽车。”
这时张天宇从里面的办公室走了出来，他对鲍明芳说：“鲍小姐，又是你啊！”
鲍明芳见张天宇出现了，就连忙笑着说：“原来张警官在这上班啊，今天很不巧，我的车坏在门口了，我着急啊！这位巡捕先生说，没有谁会修车。不是有事要找巡捕吗？看样子找巡捕也没用啊。”
张天宇说：“我跟你看看去！”
鲍明芳边走边反过头来对那位值班巡捕说：“你们巡捕房，还是有大户人家的孩子的，不过你不是。”那位巡捕无奈地摇了摇头。
欧慧君来到了另一家写字楼的走廊里，这家写字楼招聘人员来的不算多，只有两位在等待。慧君就静静地在两位旁边坐下来，前面两位女孩进去面试出来后，应聘考官让欧慧君进了去。
两位考官坐在桌前，鲍明芳坐在对面，她有一点紧张。
考官问欧慧君：“你看清楚了我们的薪水标准没有？”
欧慧君说：“我看清楚了。”
考官说：“我们的薪水比别的公司可能都要少些，你愿意应聘吗？”
欧慧君说：“我愿意，我有地方住，有饭吃，我只要求上班就行。”
考官说：“那你就找对地方了，但是我们想问你，你会中英文打字吗？”
慧君摇摇头回答说：“我不会，但是我能够学会。”
考官又问欧慧君说：“那你会拟电文稿吗？”
欧慧君回答说：“不会。”
考官说：“很遗憾，虽然你认可我们的薪水标准，但你不是我们需要招聘的人员，非常抱歉！”
鲍明芳带着张天宇走出办公室，张天宇说：“车钥匙？”
鲍明芳说：“在车上！”
张天宇打开车门，进了驾驶座，然后他一边打发动机一边问：“是什么问题？”鲍明芳还没来得及回答，别克车就轰轰地响了起来，马达打着了，张天宇又对鲍明芳说：“好像没什么问题啊？”
鲍明芳对张天宇说：“你开一会儿，开着开着它就熄火的，不知道什么问题啊。”
张天宇半信半疑地说：“是吗？那我试试看。”张天宇挂上挡，然后踩了踩油门，车往前开动了。
鲍明芳坐在一旁心花怒放，她把后排座上的油条拿了过来，问张天宇：“你吃过没有？”
张天宇说：“现在开车我也吃不了啊，我已经吃过了。”张天宇看了看油条又说：“怎么你也喜欢油条西施炸的油条了？”
鲍明芳坐在一旁，她奇怪地看了看油条，心想：这上面也没写字，他怎么看得出来？于是她对张天宇说：“这油条不是油条西施的。”
张天宇说：“你骗人，我一眼就看得出，这就是油条西施炸的油条。”
欧慧君这时面对的两个考官都是女性，一位考官问欧慧君说：“我想问你的学历是什么？是哪家学校毕业的？有专科文凭吗？”
欧慧君茫然地摇摇头说：“我没有文凭，我只是在孤儿院读书的。”
考官对欧慧君说：“那没有办法，我们公司有最起码的文凭要求。”
欧慧君咬了咬嘴唇，她只能起身离开。
张天宇开了一会车，就对鲍明芳说：“我觉得这个车很稳定啊，没有问题啊。”
鲍明芳说：“不对不对，我刚才开了一会儿，这个车就乱叫乱抖，还会熄火，你再开一会儿，这个车的毛病就会暴露出来的。”
张天宇半信半疑地说：“是吗？我怎么觉得这个车很好开呀，这应该是一台新车吧？你看看你车上的里程表才跑了几千公里，它怎么会出问题？”
鲍明芳对张天宇说：“我还没吃早饭，我吃一根油条你不会介意吧？”
张天宇说：“不会的，你吃吧，我吃过了。”
欧慧君怯生生地敲开了一家公司的房门，这里面的考官是一个西装革履、头发抹得油光水亮的老板。
欧慧君一走进房门就说：“考官只有你一位吗？”
考官说：“一位考官难道不行吗？”
欧慧君连忙摆着手说：“不是的，不是的，我今天到了几个公司应聘，他们的考官都有两个以上，有的三个人四个人。”
这位老板神气活现地说：“那叫人浮于事，效率不高，你懂吗？”
欧慧君连忙点着头说：“我懂的，我懂的。”
老板对欧慧君说：“说说看怎么想到我这来应聘啊？”
欧慧君说：“我看到你招聘的要求，不需要文凭，也不需要会中英文打字，只要求容貌端庄，还可以提供住宿，我觉得我的条件都达到了。”
那位老板走过来说：“确实，你这位小姐容貌端庄，形象可人，我觉得你很适应这个工作。”
欧慧君高兴地说：“你录用我了吗？”
老板说：“不过啊，还有几个条件我是要跟你面谈的，不知道你能做到吗？”
欧慧君说：“能，我肯定能做到！”
那位老板一屁股坐在欧慧君椅子的扶手上，用手搭在欧慧君的肩上，然后很肉麻地说：“你真的能做到吗？我需要你能够给我端茶送水，伺候我。”
欧慧君说：“没问题，我经常在孤儿院就是这样照顾小朋友的，我还会炸油条。”
老板说：“我可不要你做饭，我要你陪我。我寂寞的时候，你得逗我开心，你懂吗？”说完老板的手就不老实地从欧慧君的肩上滑了下来。
欧慧君一把推开了老板的手说：“你好恶心啊，你是招什么人啊？你不要在写字楼找啊，你到妓院里去找吧！”说完欧慧君推开了门夺门而去。
张天宇还在为鲍明芳开着车，鲍明芳坐在一旁悠闲地吃着油条。
张天宇对鲍明芳说：“你这车我开了半天了，没有问题啊，怠速很平稳，你听这油门的声音，也很好啊，发动机运转很正常，没问题啊。”
鲍明芳说：“是吗？你再开开，可能问题就出来了。”
张天宇似乎明白过来了，他对鲍明芳说：“你是在逗我玩吧，我今天好多事，还有案子要办，我不陪你玩了，我得回去。”张天宇打了一把方向，把车往回开。
鲍明芳着急地说：“你是做巡捕的，可不能这样对待市民啊，你要知道我是可以投诉你的。”
张天宇说：“等会我把你带到巡捕房，你进去投诉吧！”
鲍明芳哭丧着脸说：“我怎么会投诉你呀，你就帮我再开一会车吧！”
张天宇说：“不行，我得回去上班，我手上压了很多案子。”
欧慧君垂头丧气，又累又饿地回到了孤儿院。她不声不响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缸的冷开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下去。然后她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捂着脸轻声地抽泣起来。她为自己大半天一无所获的奔波和所受到的屈辱感到悲伤。
这时，欧小爸端着满满一碗的饭菜，推开了房门。他对欧慧君说：“饿了吧？来，先把饭吃了再说。”
欧慧君擦了把脸上的泪水，接过了欧小爸递过来的饭菜，大口地吃起来。小爸说：“这找工作，虽然我自己没出去找过，但是我听说过是很难的。因为他们招工都是有条件的，你没有文凭，也没经过专业训练，要找到合适的工作，确实非常困难。这才刚刚开始，不过反正迟早你要离开这里的。”
欧慧君轻声哭了出来，她对欧小爸说：“我要是真找不到工作，这孤儿院我还能呆下去吗？”
欧小爸对欧慧君说：“孤儿院就是你的家，你随时都可以回来啊。”
欧慧君又哭着说：“那我每次回来，都有饭吃吗？”
欧小爸回答：“只要有我一口饭，就会有你的，这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小爸啊！”
欧慧君一把抱住欧小爸大声地哭了起来。
张天宇把车子开回了巡捕房的门口，他推开车门下车，准备回办公室去。鲍明芳仰着脸对张天宇说：“今天真是你一开车，这车就没问题了，这个车就是你修好的，我得感谢你呀。”
张天宇说：“如果真是这样，那也是巧合，我根本没修，可能这个车哪里接触不好，你以后还得送到修理店去看看。”
鲍明芳说：“我明白了。但是今天你帮我把车修好了，也得让我感谢你一次吧！”
张天宇说：“我是巡捕，给市民帮忙是应该的，就不必感谢了。”
鲍明芳有点撒娇地说：“我不，我非得感谢你，反正要么请你去吃个饭，要么请你去听场戏，或者别的方式，你都可以选择。”
张天宇说：“那好吧，让我想一想。”
鲍明芳这下放心了，她喊了起来说：“太好了，那我等你的消息，我家的德律风你是有的。”
在张叶山家的餐厅里，厨师把一盆刚蒸好的清炖甲鱼端上了桌，张叶山用筷子夹了一块送进嘴里，美美地吃着，并且说：“这个味道好极了，爽口，清淡，真是一道绝味佳肴。”
厨师立在张叶山的餐桌前，谦卑地说：“难得张会长夸奖，我的甲鱼在我们老家也就算味道一般的了。”
张会长嘴里嘟哝着说：“你做的甲鱼真正是一流的，我们家的客人都喜欢吃。这一次你来了两三天了，昨天晚上你的菜做得很好，大家都吃得高兴，明天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下次需要宴请什么嘉宾的时候，我再请你来。”
厨师吞吞吐吐地说：“张会长，我有一事相求，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张会长停止了嘴里的咀嚼，他说：“现在不急，等会儿我们到书房里谈。”
厨师连忙回答说：“好的好的，等张会长吃过饭我再慢慢跟会长说。”
欧慧君吃完饭，欧小爸从屋外又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大叠报纸。小爸对欧慧君说：“我把这个报纸都给你整理了一下，这上面的所有的招聘广告，我都用红笔给你圈出来了。如果哪个广告上的工作能够合适你的，我就画了一把勾，你可以重点选择一下。”
欧慧君感激地对小爸说：“小爸，就是你对我好，这辈子有你做我的爸，我真是高兴死了。”
欧小爸说：“这次要是你过了这道关就好了。你刚接触社会，还会碰上很多困难，但是不管你遇上什么事，都可以跟你小爸说，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欧慧君点着头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以后碰上什么事，小爸你就是我的依靠。”
张叶山在书房里溜达着，他一边心满意足地用牙签剔着牙缝，一边欣赏着自己挂在墙上的书画作品。厨师谦恭地走了进来，张叶山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他对厨师说：“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吧！”
厨师说：“从我第一次到张会长家，前前后后也有两年了。”
张会长故作吃惊状：“是吗？这么快呀！唉，我还记得你当初到我家，把厨房当成卫生间用呢。”
这话一说出来，张会长自己先笑了。厨师也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张会长别见怪，我就是一个乡下人。当初是仰慕张会长画得一手好丹青，想找张会长来讨幅画。”
张会长说：“你到这儿来了这么久，从来没听你说过想要我的画啊，难道你在我家给我送了这么多甲鱼王八，这么好的山珍海味，就是为了讨要我的一幅画？”
厨师说：“正是。张会长的画在我们家乡谁都知道是稀罕之作啊，谁家要是有一幅张会长的墨宝，那可是最让人眼馋的事儿。”
张会长被夸得有几分飘飘然：“是吗？那你看这墙上的，你看中了哪一幅？”
厨师摇了摇头说：“这墙上的我不需要，我想请张会长另外给我画一幅。”
张会长欣然说：“好说，没问题！”他一边挽袖子一边铺开了桌上的宣纸，拿起了画笔说：“想画什么？我立马就来。”
厨师说：“很简单的一幅画，就是画张我养的王八，我想把这幅画挂在我以后开的店子里，吸引顾客。”
张会长一听是要画王八，就把举起的笔放了下来，他对厨师说：“哎呀，你这个土包子啊！我没想到你是要画这个东西啊，这玩意确实还不好画呢。”
厨师说：“王八好画啊，四条腿一个头，中间一个圆盘。”
张会长说：“你看看，中华民族上下五千年文明历史，有哪位画家会去画王八。这王八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啊，画家如果去画王八，他的名声就全给糟蹋了，这王八是不能画的。”
厨师一听张会长说的这通话，倒抽一口冷气，额头上的汗也下来了。他张口结舌地说：“我、我、我从来就不知道，这画家不能画王八。”
鲍明芳一个人开车去了一家商店，她把车停在商店的门口，她对门口的服务生说：“你看我这台车很贵的，不能让那些黄包车把我的车碰了。”服务生连忙点头，鲍明芳接着说：“谁要是蹭掉一点车上的油漆，你一年的薪水都不够赔！”鲍明芳把车门锁好后又说：”别傻站在那儿，站过来，站在我车的后面！”服务生连忙走了出来，站在车后面：“记住了，不能让车碰了。”服务生点了点头，鲍明芳这才放心地走进了商店。
厨师满脸泪水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他把池里的甲鱼全部装进了提袋里，最后他咬着牙把挂在架子上的那条大鳡鱼也取了下来。他把鱼全部扛上了肩，然后离开了张家院子。
太湖厨师扛着那条七十八斤的大鳡鱼，拎着一袋水鱼到了孤儿院的门口，把鱼放在地上。几位孤儿院的小朋友围着厨师，他们惊叹着那条大鱼，小朋友说：“好大的鱼呀！这么大的鱼会吃人吗？”
厨师说：“不会吃人的，这鱼是给人吃的，今天我让你们尝尝大鱼的味道怎么样啊？”
小朋友说：“那太好了，我们喜欢吃大鱼。”
厨师又问：“你们想吃大鱼就快去把你们的油条西施姐姐喊出来！”小朋友们欢叫着“欧司令”，冲进孤儿院去找欧慧君去了。
鲍明芳一进商店就大喊：“有人吗？有人吗？”
一个女老板连忙跑了出来说：“有人有人，贵客里面请！”
鲍明芳看都没有看老板一眼，就随口问道：“最近有什么新货来了？挑几件我看看！”
女老板连忙回答说：“今天上午正好从伦敦到了一批货，都是最新款的，只不过价格高一点。“
鲍明芳说：“什么时候我跟你说过价格了，都拿出来我看看！”
女老板说：“好的！好的！”一会儿女老板抱着一大堆衣服，放在鲍明芳面前，然后举起其中一件说：“你看看，这件怎么样？”女老板举起手中的一件连衣裙问鲍明芳。
鲍明芳摇摇头，女老板又举起另一件说：“这一件呢？这件女孩子一般都觉得不怎么样，但是男人就喜欢这种颜色，特别是谈恋爱的男人，就喜欢女孩穿这种衣服。”
鲍明芳好像是被女老板猜中了心事一样，但是她有点不服气地问女老板说：“你怎么就知道我在谈恋爱，我有男朋友了？”
女老板说：“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告诉你，谈恋爱的男朋友是肯定喜欢这种款式的。”
鲍明芳说：“那这件我要了。”然后女老板又拎起另外一件衣服问鲍明芳：“这件效果是一样的，男人喜欢，女孩子不一定喜欢。”
鲍明芳说：“这一件我也要了。”
欧慧君在孩子们的簇拥下，跑了出来，她看见厨师扛着那条大鳡鱼，就问厨师说：“怎么，今天到我们这来了？”
厨师说：“我宁愿把我的大鳡鱼和甲鱼送给孩子们吃，再也不相信那位丹青高手了。”
欧慧君说：“是他的甲鱼画得不好吗？”
厨师摇着头说：“画得好不好我不会有意见的，关键问题是他不给我画。”
欧慧君有点不明白地问：“为什么？”
厨师说：“今天上午我鼓起勇气对张会长说，我在你家出出进进也有两年多了，我就是想跟你开一个口，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一把？我说要请他给我画一个王八，你猜他怎么回答。他说你这个土包子啊，我们中国上下五千年历史，你看有哪个画家会去画王八，画王八的画家，那肯定是有问题的嘛。他吃了我那么多王八，我的王八都有那么大。”厨师用手臂夸张地比划着王八的个头，然后又说，“我让他给我画这么个小王八，他都不愿意啊。”厨师用拇指和食指比划着小王八的个头。“我以后再不会给他送王八，他觉得画王八不够高雅，那你凭什么吃我那么多王八，那是不是我犯贱了？”厨师悲愤地说。
欧慧君说：“哎呀，真没想到，他怎么能这样呢？快进屋去歇歇。”
厨师说：“今天晚上我把这鳡鱼和王八给孩子们做了吃，让他们吃个饱。”
欧慧君说：“那孩子们可高兴了，他们从来没有吃过大鱤鱼。”说完欧慧君和小朋友簇拥着厨师走近了院子里。
鲍明芳开车回到了鲍家宅院里，她一走进餐厅，就把钥匙给了鲍伯庆，她说：“爸，我车上有东西，你帮我搬进来吧。”
鲍伯庆连忙问鲍明芳说：“车没有问题吧？”
鲍明芳说：“开始有点小问题，不过人家帮我修好了。”
鲍伯庆连忙拿着钥匙走出了房门，边走边说：“我的天啊，千万别把我的车弄坏了。”
欧慧君和欧小爸帮厨师把鱼搬到了厨房里，厨师说：“拿刀来！”
欧慧君对厨师说：“先歇歇吧，不着急啊，晚饭还早。”
厨师说：“这水鱼和鳡鱼处理起来都需要时间，我先操练起来吧！谢谢你们了，我真是碰上一个王八蛋，白眼狼我喂了他两年。”
欧小爸在一旁说：“这人这么坏，他们家很有钱吧？”
厨师说：“他们家确实很有钱，但是从不做善事，我们老家大堤垮了，想找他捐点钱，那比登天还难。”
欧小爸对厨师悄悄地说：“那你能把他们家的位置画一个图给我看看吗？我看他们家风水到底怎么样？”
厨师说：“好的，他们家的大门是对南开的，我给你画，我记得很清楚。”厨师边说话，便开始用手在灶台上画了起来。
欧小爸想像着自己像一条鱼似地潜入了这户人家的宅院。
